我忘不了。
    ……
    再次见到那片白色和发着光的丝线时,我心底涌出一股久违的情感。
    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剩下一股淡淡的失落。
    一切都好像很熟悉,却又不是我想要的。
    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什么是树叶,什么是树,什么是花,什么是鸟……
    按照“有”的请求,我压下了那些作乱的怪物。
    我捡到一个小孩。
    那天我穿了白衣……
    好吧,这次来到世界之后,我很多时候都穿的白衣。
    我有些心疼。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很像那个孩子。
    我一直在等着谁来接我。
    只是我没等到。
    这个孩子也等不到了,他的娘亲死了。
    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颜舒。
    ……
    后来,我就一直待在泯海中央。
    我在岛上种满了栀子花。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种栀子花……或许是喜欢吧。
    海里有许多闹腾的灵兽,我怕栀子花被他们闹坏了,设下阵法。
    很多次,小舒舒说我温柔。
    往往这时,我的脑海里都会隐约出现一抹白色……
    我恍惚地看着我的白衣,那种名为“难过”的情绪便突然来得叫我不知所措。
    ……
    …………
    许久没出过泯海了。
    那晚,我路过凤凰一族的那棵“神树”。
    鬼使神差地,我停了下来……
    我总觉得,在这里看日出会很美。
    于是我在树下一直坐到了日出。
    天边金光白芒渐渐将黑夜的昏暗驱散……
    一阵微风吹过我耳边。
    我好像又觉得……不是那么好看了。
    所以我走了。
    据说,凤凰一族两位小公子,就是那日降生的。
    而其中大公子,更是当日清晨破的壳。
    这样算下来,那位公子是与我一起看的日出。
    倒也是有缘。
    ……
    所以顾识渊告诉我后,我竟然并没有反对收徒这件事。
    见到他时,我忍不住在那白嫩脸蛋上戳了戳。
    “便唤你珩澈吧。”
    我还是穿了一身白衣。
    亭子外头的风,携来一朵火红的凤凰花,躺落在我脚边。
    是风送给我的吗。
    ……
    世界需要下一个“有”,这位公子天赋相当出色……很是合适。
    那便收着吧。
    他一天天长大,他会抱着小枕头和我撒娇,会与我耍赖装可怜。
    那日,他跑到我面前,将他的尾羽送给了我。
    我记得,这根唯一的红色尾羽,他平时可宝贝着。
    他看着我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对我说:
    “这得送给最重要的人。”
    ……我想,算了吧,这下一个“有”,也不是非他不可。
    这孩子有太多挂念,不合适。
    ……
    当他昏迷两百年再醒来,我才发现……
    我心中居然有一股熟悉的思念。
    为什么呢?这不应该的……
    我一次又一次地探查原因,毫无所获。
    而在探查的过程中,思念愈发清晰,我们好像也早已越界……
    我不明白,但当我真正意识到踏错的时候,已经回不去了……
    那便错下去吧。
    是我先从灵器世界中醒来。
    我用命赌的,我赌对了。
    我被灵器拉进去也并非没有原因——阿澈魂识深处有我的记忆。
    所以,没错,从灵器世界一出来,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好得很。
    阿澈……阿澈……
    我坐在昏迷的他身边,好久好久……
    原来那股思念,那份心动,并不是异常。
    原来我已经念了你……千亿年,甚至万亿年……
    原来……这心跳,也很早就存在了。
    那天,泪水湿透了我的衣襟。
    阿澈,我终于等到你了……
    ……
    你醒来时,一把将我抱住。
    你说,你什么都想起来了。
    其实我想告诉你,还没有。但我忍住了,我必须让你先悟得一点“无”。
    这样以后就不会再有别离了。
    但真好啊……我们都一样,哪怕是忘了彼此,也仍旧会心动不止。
    那天,我在心中悄悄地对你说:
    “我爱你”
    我希望,你现在已经听到了。
    ……
    “我爱你”
    从回忆中抽身,凛乌钻进珩澈怀里,闷闷道。
    “嗯,我听到了。”
    珩澈眼中含有笑意,手指抚上凛乌的银发。
    “我也爱你”
    我们都曾活成意识深处彼此的样子。
    是白衣的温柔凛乌,是幼年爱撒娇的珩澈。
    凛乌不是温柔,也并非是爱穿白衣,他只是爱着那个曾一身白衣的人,那个温柔带他领略世间的人。
    珩澈也不是生性爱撒娇,那是他下意识中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