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贺听枝自言自语,“或许我真的要去看看医生了。”
    他和归相旬提出来这种看法的时候,归相旬忍不住吐槽:“我哪里看过心理医生,我正常的很,不过你可以问问许时与,这家伙是常客。”
    许时与是他很敬重的学长,他不同意热衷于谈恋爱的李嘉乐,也不同于苦大仇深的归相旬,他情绪格外的稳定,稳定的都不像是活生生的人。
    贺听枝还是没好意思去问。
    他拎着垃圾出门了,贺听枝穿着睡衣,以往他上学的时候都是到了睡觉前洗澡然后再重新换上睡衣睡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习惯于在家里穿着睡衣的感受了。
    贺听枝眼眸微微转了转,现在事情越来越棘手了,这些不知道从哪而来的小习惯、小癖好像是从天而降,全部在自己身上形成了肌肉记忆,哪怕他心底仍然有着不理解的疑惑,可是肌肉没办法替他开脱这件事情。
    自己的身体很习惯、甚至上是喜欢干这些事情。
    贺听枝出门的时候遇上了对门的领居,是新搬进来,看起来是大学毕业开始工作的社畜,住在自己对面快有一年多了吧,不知道最近为什么好像又搬进来一个男生……合租室友吗?
    他看了一眼,没有思考很多,礼貌地和这位据说姓楚的邻居打了下招呼就匆匆地下楼了。
    自己走了几步真的很想吐,他正面遇上了刚要进单元楼的贺云起,脑袋卡了一下,看见他爸差点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尴尬地吐出来几个看起来不熟的字:“好久不见。”
    后续匆匆坠上“爸”这个字,昭示着他们的关系。
    贺听枝换了口气,他惊讶道:“您怎么回来了?”
    贺云起面无表情:“来看看你,还有其他的事情。”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贺听枝,想要从贺听枝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是很遗憾,贺听枝是很纯粹的好奇,好奇他爸居然回来了,还穿着制服。
    贺云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服饰,“哦,最近比较忙,衣服没换。”
    贺听枝有点不好意思,手上的垃圾在手上拎了很长时间,手指有点发麻,天气到底是还很冷,冷风顺着袖口飕飕地往衣服里灌进。
    他感觉自己和贺云起的相处模式真的好像两个不熟的人,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像父子。
    贺云起就像是银行一眼,固定给自己打钱,怕自己突然有一天饿死,然后某些特殊时刻和银行发的祝您阖家团圆一样敷衍,草草地问几句,“最近没犯什么错误吧?”
    真的是很不熟。
    贺听枝蛮纠结的,他脑海之中忍不住跳出来一种疑问呼之欲出,但又不知道有什么想问的,到了嘴边突然消失了,问了他爸一个过了十几年的问题:“爸,我有个问题,我妈妈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小时候看到法制频道,成熟的很早,得知了单亲这件事下意识就认为贺云起很难过,安分了不少,也默契地没有提过“母亲”两个字,无论贺听枝和贺云起怎么闹,这两个字永远是禁忌,在今天却遏制不住。
    他问完,表情有一瞬间呆滞下来,不理解自己干嘛要问这个问题。
    “你很在意?”贺云起反问。
    贺听枝说话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啊没有的,就是突然想起来,问上一句,你不想要回答可以不回答的,我没有那么在乎的,如果对方真的想要我的话,不可能在我的生活之中一点痕迹都不出现吧。”
    贺云起过了很久才开始说话,很标准的家长语录:“我都是为了你好。”
    贺听枝语气突然有一点激动,“但是早晚会面临这种事情的吧。”
    贺云起看向贺听枝,突然露出来一点名为愧疚不忍的情绪,说实话贺听枝比他认识的孩子都让他省心,他成绩优异、同学关系良好、甚至是家务能力都是格外优异的,可以说贺听枝挑不出来任何缺点,乖巧而又懂事,从来不会索要父亲的另一半伴侣。
    现在他的孩子却在问自己,他想知道他的伴侣有关的信息,不告诉没有关系的,简直是懂事的让他感到不忍。
    贺听枝说道:“你不愿意谈这个话题也没关系,反正对方也没有抚养过我多少,或许很感谢她的生育之恩,非常非常感谢,但是仅此而已,对方就算是有一天出现也就只能是一个陌生人。”
    他突然涌起来一种很嘈杂的情绪,耳膜有什么在指引着他,让他问出来问题。
    贺听枝听见贺云起缓慢而又认真地说道:“对方很爱你。”
    “因为一些不好的事情,他没能够与你相见,但是对方一直都把你挂在心上,你对我们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