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斧与长剑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刀剑摩擦间略出一长串的火花。
    利刃劈开血肉的声音夹在在嘶吼中,刀光剑影之间,花卷身上也难免有了伤痕。
    她的手臂上被砍了一斧子,伤口不断有鲜血涌出,伤口狰狞,血肉外翻。
    她的腿上是一道道细小的伤痕,脸上是被利箭划破的伤痕,鲜血涌出,左腿腿肚还被长枪戳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深可见骨。
    衣裙破碎,被她的血染上了浓稠的红色,腥气与难闻的黑气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伤口很疼,但花卷却跟没感觉似的,只因为在习惯了受伤之后,疼痛的感官也被剥离了。
    血液滴落在地面上,被缭绕在地面的黑气吞噬殆尽。
    她=花卷在业火之中厮杀了很久,久到她的伤口不再有血流出,久到她挥剑的动作变得麻木,手掌也因长时间的握剑而感到麻木,隐隐发颤。
    神明依然坐在王座上,一点也没有来和她挑战的意思,只看她被源源不断的魔物消耗着。
    终于,魔物不再重生,只剩下最后一只。
    巨斧砍下,花卷抬剑迎上。自下而上的巨斧力道很大,振得花卷感觉虎口发疼,就连手中的长剑有了裂痕,振动之下,剑从她的手中脱落,而她也往后踉跄了几步。
    花卷弯腰想要拾起自己的剑,可是巨斧很快重新朝着她劈来,带起一阵凛冽的刀风。
    捡剑是来不及了,花卷目光一凛,一咬牙,正面迎上了巨斧。
    巨斧砍在了她的肩上,而花卷的手也洞穿了魔物的心脏。
    她用力一捏,捏爆了手中的心脏。
    魔物的身躯晃了晃,消散在了花卷的面前。
    肩上的巨斧轰然坠地,那斧子劈开了衣裙与皮肉,在她的肩上留下了一刀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上涌,顺着她的肩膀滑落,滴滴答答到了衣裙上、剑上、地面上。
    花卷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她晃了晃,然后倒在了地上。
    围绕着她的业火不断收缩着范围,慢慢向着她靠近。
    花卷感觉到肩上不断流出的血液,身体的生命机能也在流逝。
    涌出的血液浸湿了她的衣服、头发,浓稠的血腥味占据了花卷的鼻息,令她感觉几欲作呕,但又因没力气而作罢。
    她本该觉得冷,可业火正朝她席卷而来,带来了一阵阵热浪。
    花卷动了动手指,感觉到剑就在她的手边。可是身体好沉重,光是动一下手指就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拿不起剑。
    花卷睁大眼睛看着王座上的神,眼前的一些开始变得模糊,有一种灵魂被抽离出了身体的感觉。
    那轮妖冶的红月晃了晃,空灵的声音在她耳边吟唱着。
    「来吧,来吧,到这来。]
    「人之子啊,迎接属于你的命运吧。」
    我的命运?
    不,那不是我的命运,我只是故事主角的替补。
    她阖上双眼,由着自己栽倒在这片烈火里,感受着逐渐滚烫的热浪一点点把她吞没。
    所以,她果然是个假勇者呢,假的勇者怎么可能拯救世界呢?
    耳边是祂的嘲笑声,但花卷的内心却意外的平静,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
    年幼的她被父亲牵着来到了万民堂,看到了卯师傅身后跟着的那个黑蓝色头发的小姑娘,明明个头不大,却抱着锅铲,说自己要成为提瓦特最厉害的大厨。
    往生堂的第七十五代堂主是个上了年岁的爷爷,父亲告诉她,这是胡爷爷。上了年纪的胡爷爷正健步如飞地追着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女孩,女孩溜到她的身后,冲她笑着吐了吐舌头。
    飞云商会有个鲜为人知的二少爷,时常跟在他的大哥身边,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如痴如醉,但是在看到伙伴们朝他跑来时,他一定会放下手里的书。
    方士们以方术驱妖邪,驱邪世家的小方士却半张妖邪的脸都没见过,伙伴们总是挽着他去无妄坡,有他的纯阳之体在,就不担心会有妖邪了。
    几个小孩嬉嬉闹闹着长大,从孩提到垂髫,再到总角,直到她踏上旅途,中间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她看到自己来到了蒙德,意外被卷入了风龙灾,成为了荣誉骑士。
    她看到自己回到了故国,但出现了玉京台一案,无奈再度造访绝云间。
    她看到自己到了稻妻,电闪雷鸣的国度里,人们惧怕着眼狩令与愚人众。
    ……
    她看到自己从天空岛坠落至无边的火海之中,火苗完全将她吞噬。
    就这样了吗?
    就这样了吧她赢不了啊,假的勇者怎么可能赢得了呢?
    花卷的心里平静却又愧疚。
    抱歉啊,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