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卷垂眸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是啊,我就是想要趁你虚弱,然后一刀了解了你,这样愚人众就会折损一员大将了。”
    然后她伸出了手。
    掌心朝上,抬了抬下巴,示意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看着眼前的手,一时间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是想要把他拉起来。
    将手搭在她手心里时,柔软的触感让达达利亚有一瞬间的恍惚。
    除了家人,达达利亚没有拉过其他女生的手。
    玉京台逃跑时是一次,现在是一次。
    都是她,花卷。
    之后她按照旅途,到达了至冬城,却因破坏了市长的行动而遭到通缉。
    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达达利亚背刺了同事,对花卷伸出了援手,带着她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
    只是这一次,是达达利亚的主场。
    他带着花卷逃出了至冬城,向着山脉那边跑去。
    穿过雪原时,达达利亚见识到了花卷沉稳的心态。因为她就算是在逃亡这种危急时刻,还要把路过看到的薄荷给拔掉,看到什么就摘什么,一点不留。
    达达利亚自愧不如。
    直到逃亡失败,她被抓住了,被关在了雪原之下的囚笼里。
    达达利亚作为协助花卷出逃的从犯,被勒令待在家里不许出门。
    姐姐见他总是看着窗外的雪景发呆,问他怎么了。
    达达利亚看着窗外不断落下的雪,忽然道:“她应该不适应至冬国这么冷的气候吧?”
    “谁?”姐姐有些疑惑地问他。
    达达利亚没回答,他看着姐姐,认真地问:“姐姐,如果总是想着一个人,总是牵挂着她,是为什么呢?”
    姐姐眼里的疑惑更甚,“是男生还是女生?”
    达达利亚:“女生。”
    姐姐眼里的疑惑在那一刻间尽数消融,她笑看着弟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因为你喜欢她呀,阿贾克斯。喜欢一个人才会总是牵挂着,想念着,担心着。”
    喜欢。
    这对于达达利亚来说是个陌生又熟悉的词。
    他小时候喜欢父亲给他讲的英雄故事,喜欢去冰钓。
    再长大一些,他喜欢战斗,喜欢武艺不断精进的感觉。
    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喜欢上了一个女生。
    一个从立场来说,站在他所在阵营对立面的女生。
    只要那个少女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达达利亚就总是忍不住去看她,见她的表情有一点皱眉,就会想要替她解决所有烦恼,想要看她笑起来的样子。
    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情绪,而他的心对此毫无反驳。
    烛光映眼的那个夜晚,达达利亚看着坐在他对面,乖巧吃着晚餐的花卷,心里一动。
    于是他忍不住说出了一句隐晦的表白。
    “你头发乱了。”
    她为他准备特别的礼物,拉着他的手和他体验了蜃境里那些奇妙又有趣的项目设施,对于他的拥抱毫不排斥。
    就算是她情绪崩溃的那几日,她依然惦记着他的生日。
    他们遥遥相对着,她好像朝他走了几步。可是无论达达利亚怎么往前,就是走不到她的面前。
    红月消失的那一晚,达达利亚做了一个梦。
    梦里依然是他放在心上的那个姑娘。
    他梦到他送了一束向日葵给她,就如上次他在梦里看到她时,她怀里抱着的那束花。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但达达利亚从来都是个主动的人,他不喜欢这一层意思。
    他送向日葵,是因为这是凛冬雪国所没有的灿烂,是因为花向阳而开。
    姐姐告诉他,向日葵还代表着另一个意思。
    ——你是我的心之所向。
    她在一场大雪之下吻了他,又在第二天清晨,悄悄离开了这间遮挡风雪的小屋,踏上了属于她的道路,去迎接属于她的命运。
    达达利亚敲开她房门时,屋里空荡荡,被子叠得整齐。
    那束向日葵放在了床边的桌上,花束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等我回来,阿贾克斯。】
    达达利亚不知所谓的「命运」,也不知他的女孩踏上了怎么样的试炼场。
    他如字条那般乖乖地等待着,看着太阳与月亮交替,看着窗外的雪停了又下。
    一直到太阳第五次落下,天边出现红色的月亮。血色的月亮氤氲着一团巨大的雾气,在所有人恐惧的目光中,发出了刺眼的亮光,覆盖的这片大陆。
    直到世界重新开始的前一秒,他也没能等来她。
    醒来时,达达利亚看着家里的天花板,兀自发呆。
    过了两天,再次从睡梦中醒来的达达利亚发现自己的掌心里多了一颗水果糖。
    上一次她在他家留宿,常用各种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哄几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