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黑泥屹立成墙企图在金色箭矢抵达它的终点前阻挡住它。
    然而那枚金色箭矢像是长了眼睛,竟然凭空从直立的墙壁边缘绕了个弧形的弯,突破了封锁,朝着自己的目标直直刺去!
    唰!
    金色的光芒刺得人双目生疼。
    那些覆盖在目标上方的黑泥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朝着四周海潮般地褪去,露出了遮挡在底下的石像,金箭魄力十足地穿透了男性石像的后背,然后钉在了后一尊女性石像的眉心。
    古川瞬太表现得像是有人突然扼住了他的脖颈那样窒息。
    “父亲……母亲……”
    他话音刚落,那座男性石像的后背便忽然以那个中央的空洞为圆心裂开了数道蛛网般的裂纹,与他同样下场的是女人的面孔,那张温柔的面孔几乎是在下一瞬就直接四分五裂。
    似乎是被什么诅咒了一般,两座雕像化为了毫无意义的碎石不成形地摔了一地。
    “你都做了什么……”
    良久,古川瞬太才喃喃着出声。
    他看向被困在笼中的弟弟,脸上终于浮现出愠意,“你毁了这一切!”
    “瞬次,走!”
    红色的箭雨从两个方向袭来,暂时牵制住了古川瞬太和他的黑泥,卫宫士郎在心里暗暗谢了一声莫名和他心有灵犀的archer,手中的长弓化作蓝色灵子消失,他趁着古川瞬太失神的片刻已经来到了黑笼旁边,干将莫邪两把诛邪宝剑再次在手中凝现,朝着栏杆劈去。
    黑泥似乎对这东西有所忌惮,须臾便被砍出了一个缺口,趁着恢复原貌的短暂时刻,被困在其中的少年已经如泥鳅般灵活地钻了出来,拉着一旁的卫宫士郎张开双翼就飞离了高台。
    “瞬次!”
    身后是古川瞬太恨恨的喊声。
    少年伸展着洁白的双翼躲开追赶而来的黑色触须,在螺旋形的包围中游刃有余地躲闪着,一眨眼地工夫便回到了地面上。
    “谢了,卫宫。”他松开同伴的腰,待他踩实地面便道谢。
    “还这么见外,既然都是朋友了,就叫我士郎吧。”棕红发的少年抬起拳头。
    少年扬起唇,同样右手握拳和他碰了碰,从善如流道,“士郎。”
    后者笑了笑,扭过头看向面前愈发躁动的黑泥,和那个几乎被包裹在其中的黑发少年。
    红色的魔术回路从他的右胸口蔓延开来,几乎已经扩散到他的全身,就连整个面目都是,古川瞬太表情狰狞,情绪激动之下,眼角满是崩裂开来的血丝,看上去上十分可怖。
    翻滚的黑泥从开裂的地面的缝隙中汩汩涌出,如同从深渊地底的炼狱中流淌出的岩浆,一接触地面便上发出嗤嗤的声音,顷刻便将地面上所有的植物都腐蚀殆尽。
    “五个从者加上一个吉尔伽美什的魔力已经超过他的掌控了。”白发英灵手持长弓,正以惊人的手速不断地放箭给对方施加着干扰,“魔力正在不断溢出,再不将圣杯毁掉就太迟了,冬木市会被毁掉的。”
    卫宫士郎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同伴。
    古川瞬次戴着金色眼罩的脸上倒映出面前翻腾的滚滚黑泥,神色莫明。
    “英雄……必须要做下的决断么……或许我终于有些理解你了,士郎。”
    站在最前方身披红袍的白发英灵微微侧了侧头,露出轮廓深邃的下颚线。
    “那你们还在犹豫什么?”他催促着,“那家伙的内在早就崩坏了,现在圣杯已经与他融为一体,无法分离,除了让saber发动圣剑将他消灭以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拯救他。”
    少年依旧沉默着,只是垂在身体边上的双手剧烈颤动着,他慢慢攥紧双拳,指甲狠狠地刺入拳心,疼痛仿佛在提醒他自己正面对一道怎样的选择题。
    “……”
    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放弃,不甘的情绪像跗骨之蚁纠缠着他,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卑劣。
    英雄是无私的,舍小家为大家,在面对灾厄时牺牲少数人保护多数人,毫无疑问是正确的道路……但是,但是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
    少年深深低下头,将整张脸没入阴影中。
    [那你,又是为什么想要成为一个英雄呢?]
    记忆回到那一天,半红半白发色的异瞳少年面对着自己的质询反问道。
    因为……
    古川瞬次缓缓抬起头,重新看向前方。
    一头黑色蛇发的少年张开双手,充斥着不祥气息的淤泥状物质从他的脚面一圈一圈地攀爬上来,逐渐淹没他的身体,从脚踝,到膝盖,再到腰部,黑泥如同共生体一般包裹在他的皮肤外部,自身却开始改变形态,逐渐分化出了肌肉的纤维和纹路,有了四肢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