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一队身着银亮铁甲的军士。
    “什么人?!胆敢擅闯军机重地!”军士见到树林中忽然出现一个人影,不由分说,举起长矛齐齐朝他袭去。
    寰天道君柳长寄,凶残好战的炎天剑尊,从来只有他提剑砍人的时候。
    自从突破元婴,再无人敢主动朝他动手。
    他扬嘴一笑,唤出重剑阙杨,单手一挥,剑光闪过,所有长矛被齐刷刷斩断。
    围攻他的兵士们被凶悍剑意扫过,飞出八丈远,后背重重撞在高大树木上,又闷声跌落在地。
    草木摇晃,落叶漫天,在穿透茂密枝丫的淡金光柱中飞舞盘旋。
    兵士七零八落躺在地上,有气无力不住哀鸣。
    仅一击,就令身经百战的精锐们内息紊乱气血翻腾,倒地难起。
    柳长寄狂傲一笑:“这是哪?你们是谁?”
    兵士们惊恐万状,将此地情况一五一十从实道来。
    此处是燕都郊外一人烟稀少的秘密场所,道观里供奉的是当朝国师的金身,他们是直属国师麾下的兵士。
    “国师?”柳长寄听到众人对国师的描述,猜到他应是一个修士。
    在炎天一层混不出名堂,夹着尾巴跑来没有修士的二层称王称霸。
    “在腾江镇掳走孩童的是你们?”
    “是……是国师的命令。”
    国师妙法神通,能把他们送去上界,这群兵士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国师说,取上界童男童女的鲜血,能为国君炼制长生不老药,还能……还能提升自己的修为。”
    炎天二层无法修行,他便想出这样的邪法。
    柳长寄冷笑:“带我去见这个国师。”
    兵士不敢不从,带着他上马,一路来到燕都皇城。
    皇城西北角有一处宫殿,穿梭来往的宫人不多,却不似冷宫荒凉萧条。
    兵士将柳长寄领到金碧辉煌的大殿外,不敢再进。
    “平日,我们就在此处等候国师命令。但是……”他颤声道,“国师踪迹缥缈,时常不在殿内,我们也不知他何时回来。”
    柳长寄狂傲笑道:“没事。你们可以滚了。”
    说完大步走向正殿,一脚将殿门轰的一声狠重踢开,踩着门槛走了进去。
    殿内装饰奢华,焚着清香悠久,价值高昂一克可值千金的名贵熏香。
    殿中无人,寂静的有些异常,隐约弥散一股阴冷之气,难怪寻常凡人不敢靠近。
    柳长寄举起重剑,在殿中肆意捣乱。
    剑光所过之处,一切物品应声而断,不过一两分钟,好端端一间富贵奢华的大殿,被他破坏得一片狼藉,残破不堪。
    忽然一阵阴风吹起,褴褛的蛟绡随风而动,黑影嶙峋。
    “何人敢在本座的殿中放肆?!”
    随着一声低沉嗓音,一个瘦高人影出现在殿中。
    来人二十多岁,相貌周正倒是周正,但眉间隐约可见的竖痕给他凭添了几分阴郁和刻薄。
    居然在他面前自称本座?
    今日先是有人朝他舞刀弄枪,此时又有人在他眼前妄自尊大,柳长寄哑然失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狂傲扬了扬嘴:“腾江镇的那群孩童关在哪儿?”
    国师见他态度高傲,目中无人,不禁怒气冲天:“让你尝尝本座厉害!”
    说罢,举剑朝他急袭而去。
    柳长寄风轻云淡扬手一挥,两道剑光在虚空中交错。
    一声轻灵脆响,国师的长剑从中断为两截,叮的一声掉落在地,插入地板半寸,平整的断面还在轻微颤动。
    本命法器被人损毁,国师深受重创,倏然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跌倒在地,瞬间去了半条命。
    “本座再问你一次,”柳长寄笑音张狂,“腾江镇的孩童关在哪儿?”
    “等,等一下……”国师气喘吁吁,答非所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知。本座也没兴趣知道。”
    “等,等等!”眼见重剑又要劈下,国师语气匆忙,“你既是修士,一定听说过寰天宗。”
    “寰天宗乃道门双宗之一,炎天一半的道门宗派都依附于寰天宗,”他生怕对手不知寰天宗威名,加重几分语气,“寰天宗主乃炎天剑尊,其境界之高,当世无人能敌。”
    “而我,是寰天宗麾下,归元派的掌门。”他重重喘了一口气,“你若杀了我,宗主定然不会轻饶。”
    寰天宗主本尊怔愣在原地,极力搜寻回忆,沉思大半晌,也想不起归元派是个什么东西。
    炎天道门,一半依附陵源,一半依附于他。
    他完全没料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竟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还撞骗到他面前。
    见对手的重剑倏忽停下,国师心中窃喜,以为对方怕了寰天宗主蛮横好战的凶名,正打算再吹嘘几句寰天宗主对他的重视,忽然一阵剧痛刺穿皮肤深入骨髓。
    他的腹部被宽刃重剑刺穿,伤口狰狞,血流不止。
    “本座最后问一次,”柳长寄笑容狠戾,“被你抓来的孩童究竟关在哪?”
    “倘若不说,本座有的是办法吊着你的命,将你千刀万剐,处以凌迟的极刑。到时候,即便你想说,也说不出来。除了痛苦呻/吟,你再也无力说其他任何话语。”
    第143章
    凌戾的威压气势逼人, 国师肝胆俱裂痛苦难当,再也不敢有所隐瞒,将密室所在悉数交代。
    柳长寄冷笑一声, 通过殿内机括,打开隐藏在地板下通道,走入密室。
    密室里关着不少人, 除了腾江镇的孩童, 还有一些面貌清秀的少年少女。
    他将人从牢里放出,带出大殿。
    人是平安救出, 可他尚不知陆续在哪儿。
    闻风同样不知所踪——因灵识受限, 无论方休秦时亦或凌承泽,他探查不到任何人的灵息。
    这下有点麻烦。
    他身后跟着一众孩童和少年少女,还得想办法带着他们一同返回一层。
    战力超绝的炎天剑尊, 最不擅长做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
    他本打算问那个国师, 让他派手下帮忙寻人,再把这些孩童送回上层, 侧目一看,人居然已经断气。
    他不禁瞥了瞥嘴, 真不耐打。还没打算杀他, 自己就吓死了。
    这么弱的实力,难怪在修真界混不走, 只能跑到全是凡人的地界。
    一众幼童和少女见到死人,一个个吓得尖叫出声。
    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 吵得柳长寄头疼不已。
    他想叫他们闭嘴, 刚散出一分寒凉之气, 孩童们哭得更为大声,大有撕心裂肺之势。
    柳长寄:“……”
    他束手无策, 拿这群幼童毫无办法。
    所向披靡的炎天剑尊,此刻只想扔掉武器,捂住耳朵。
    正当他手足无措之时,房外传来敲门声。
    有人隔着门朝他禀告:“国师,花鸟使为您物色到一位天人之姿的绝色佳人,不知您可有兴致见一见?”
    门外下属极力吹嘘:“那人虽是男子,可相貌俊艳,身材瘦削腰细腿长,属下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完美之人。”
    房内孩童本在放声大哭,这一敲门,惊得他们敛了声,从震耳欲聋的嚎叫改为小声抽泣。
    柳长寄正心烦不已,压根没听清楚外面说的什么,只隐约听到叫他见一个人。
    能让这群嚎啕大哭的熊孩子收声,无论天皇老子还是十殿阎罗,他极为乐意见他们一面。
    他即刻吩咐一声:进来。
    随着房门开启,一道清瘦如竹的高挑身影走入房中。
    柳长寄蓦地一愣,难以置信眨了眨眼:“陆续?”
    一心想见的人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高兴是高兴……
    ……可刚才那个国师下属,叫他什么来着?
    妖王幻化的陆续踏过房门,见到房中的“国师”,同样怔愣。
    “柳长寄?……你,就是那个国师?”
    “不是!”柳长寄急忙解释,“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才是国师。我是来救这些孩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