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索踉跄地倒退。这一拳虽重,但还不至于打倒他,却让他胸口发麻,他这才警觉那丝带有古怪。
    她连续出拳,他一一挡下。她肯定练过武术,身手利落,很可惜,他从小练武,肉搏战不曾败过,除了刚开始被她攻个措手不及,他都能见招拆招,留意不要碰到她手上丝带,还有闲暇在她抬腿踢来时,欣赏她裙摆飞扬、暴露整片结实大腿的养眼画面。
    唉,如果他们能和平地认识该有多好?他可以培养气氛,施展魅力诱哄她,令她甘心臣服,将剽悍的女署长变作温驯的女奴,现在呢?在这里动手动脚,有违他的绅士作风,说不定美女还以为他就是这么粗鲁,真是冤枉呀!
    这时,温叆一拳对准他的脸挥来,他闪避,伸脚绊她,她失去重心而滑倒,他在她腰后托了一把,顺势将她抛在引擎盖上。他跃到她身上,擒住她手腕,用体型优势轻松压制她。
    她使劲挣扎,直到觉悟自己无法挣脱才停止,她瞪他,眼神紧绷而恼怒,彷佛无法容忍自己竟居于下风。
    “你输了。”他眸光黯下。她呼吸紊乱,白皙颈项布满诱人的细汗,他也呼吸急促。这么一点小打斗不至于让他喘息,甚至心跳激烈,那是为什么?难道只因他渴望她的血?单纯的口腹之欲,为什么一再扰乱他?
    “话别说得太早。”她右腿猛地一抬,正中他胯下。
    这一下是男人不能承受之痛,凯索痛得五官扭曲,忍不住松手放开她,她跟着脚一抬,高跟鞋踹中他下巴,他摔倒在地,她翻身跳起,跨坐在他胸口,一双富有弹性的大腿挟在他腰侧。
    “我喜欢这姿势……”他摀着下巴呻吟,眼睛还很不怕死地往下瞄。“但是你的膝盖不能选别的位置吗?你这一顶,哪个男人能继续做……”忽见她危险地眯眸,右手抡拳,高高举起——
    “等等,别打我脸——”
    接着,重重一拳打中他左脸,跟着右脸也挨一拳,他脑中一阵刺痛晕眩,失去知觉。
    一番折腾之下,温叆总算将凯索带回异术署,给他上了手铐。
    署里大部分的人都已下班回家,只剩留守出入口的警卫,雷家华因为处理公文,还在署里加班,性急的他立刻就要审问嫌犯,硬是把凯索摇醒。
    凯索悠悠醒来,还有点头晕,他瞧了自己的手铐一眼,再瞧了眼前熊般高壮的男人一眼,扫视过整个狭小的审问室,目光最后定在桌子对面的温叆。
    “我的脸有没有被你打歪?”
    “没有。”温叆想笑,都成阶下囚了,还有心情担心自己的脸?
    她指着他的手铐。“这是特制手铐,只要你乖乖不动,它对你无害,要是你出力挣扎,硝酸银会从手铐细孔渗出来,让你痛不欲生。”吸血族对银过敏,这手铐能让他安分点。
    “要是我毁容了,才会痛不欲生。”凯索抱怨。“不是叫你别打脸吗?我常常要站在舞台上,脸是很重要的门面,打坏怎么办?”
    “吸血鬼的身体能自动再生修复,轻轻两拳不算什么吧?”
    “万一没复原呢?你知道一张英俊的脸有多难得吗?”
    “那我送你春联修补‘门面’,总可以吧?”她模仿他的无赖口气。
    “春联?”他瞠目。“我说门面只是譬喻,你还当真?”她一副痞痞的样子,居然很像他平日的德行,他想发火,瞪着她,但瞪着瞪着,他嗤地笑了。“有你的,没人敢跟我讲这种话……”他捂住脸低声笑着,越来越响亮,房间里都是他爽朗的笑声。
    温叆瞧着他,当他笑得这么开心,像个没心机的大孩子,她无法不被他牵动,笑意涌到唇边。这个爱笑的男人,或许嘴巴不太庄重,但眼神不带邪气,实在不像杀人凶手。
    但研判案子的情况,最可能的嫌犯就是他,她不能让私人感觉影响案件,于是她仅是盯着他,不说话,等他安静下来。
    凯索笑够了,叹口气。“你膝盖那一下也很缺德。你没想过,那一下可能毁了我当爸爸的梦想吗?”他露出害怕的眼神。“以后我只要想到你就会不举。”
    她差点喷笑。“抱歉,你很难对付,我只好攻击要害。”
    “可是你也太狠了,我这样的美男子,难道你没想到要怜香惜玉吗?”
    还真敢说啊,她竭力忍笑。“我一时忘了,下次会手下留情。”
    “两位聊够了没?”完全被忽视的雷家华愠怒地打断两人,他瞪向凯索。“我们是来查案的,不是聊天。”
    凯索觑着他。“你是哪位?”
    “我是副署长,姓雷。我想温署长已经和你提过案情,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请报出你的名字,以供记录。”雷家华按下桌边的录音键。
    温叆想,让雷家华审问这个滑头家伙也好,这男人没一刻正经,她很难跟他讨论正事。于是她沉默,让雷家华主导。
    凯索却道:“可以让温署长审问我吗?我比较喜欢当美女的犯人。”
    雷家华瞠目。“轮得到你来选择给谁审问吗?”
    “是她抓到我,她才有资格问我话,我不接受她之外的人审问。”凯索悠哉地交迭双腿。“再说,我只是嫌犯,不是凶手,我愿意配合调查,你们也应该给我相当的尊重,虽然我不像我大哥那么有影响力,但你们如果想和吸血族顺利合作,最好不要得罪我。”
    温叆与雷家华相视一眼。看在赫密的面子上,他们确实不能太为难他,反正他跑不了,谁来盘问其实都一样。
    于是雷家华不情愿地退开,温叆道:“忒伦异先生,请报出你的全名。”
    “凯索?XC?忒伦异,叫我凯索就好。忒伦异其实不是姓,是我父亲的名字,我们族人一般是没有姓氏的。”凯索倾身向她,眼神热切。“你不觉得XC这缩写很奇怪吗?C是我母亲的姓氏,想不想知道X是什么意思?”
    并不想。温叆决定无视他那些和案情无关的话,以免审问没完没了。“你来台湾多久了?”
    “唔,将近一个月。”
    “这段期间都在做什么?”
    “到处观光,听说东部风景很美,我想去看看,你可以当我的向导吗?”
    嗯,无视。“你曾经有四十年消失不见,那段期间你去了哪里?”
    “案子不是最近发生的吗?和过去的四十年没关系吧?”
    他表情微僵,显然不想提起那四十年,温叆将两个被害人的照片给他看。“你认识这两个女孩子吗?”
    “没印象。”
    “死者的脖子上都有两个洞,很像吸血鬼的咬痕,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
    “上星期一和上上个星期三晚上,你在哪里?”
    “我忘了。”
    “你想一想,这是两件命案发生的时间,有人能证明你当时在哪里吗?”
    他想了几秒。“我想不起来。”
    “命案现场都有举行过仪式的种种迹象,那些痕迹跟你曾经在南美洲参加的宗教组织很像。”她把命案现场照片摊在他面前。“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没有。我参加过好多教会,哪能记得每个仪式?”
    温叆美眸眯起。“你真的有合作的意愿吗?”
    “我不是有问必答吗?”他一脸无辜。
    “但你的回答对案情毫无帮助。”
    “我保证我都说实话,你不能因为实话不是你想听的,就说我不合作。也许我的回答让你不满意,是因为你根本就找错人了。”
    雷家华插口:“也许你只是在狡辩,逃避问题。”
    “我承认我不太老实,但是对你,我句句实话。”凯索望着温叆。“我是喜欢从人类身上直接……取食,但我不杀死猎物,原因有两个,第一就是因为会有像你这样的执法人员来找我麻烦,而我最讨厌麻烦。第二,干净美味的血液很难找,要是把好不容易找到的美食弄死,又得重新找一个,很麻烦,我真的很讨厌麻烦。第三个原因,是最根本的关键原因……”他表情很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