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必有罪恶感,能把时间花在喜欢的人身上,这不是耽误,是幸福。”他握住她手。“我知道你前一段婚姻很不快乐,对新的感情会很犹豫,我不怕等待,只怕你不再相信爱情的美好,无法重新去爱。”
    他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我有信心,我们最后可以培养出感情的。”
    但是,培养出来的感情,是爱情吗?爱情能被培养吗?她感激他待她的好,当他是好朋友,可是无法爱他。
    她体验过的爱情,是不由自主的渴望,是时时刻刻的想念,是连决定不爱了,也无法忘怀,唯有傅聿恒给过她这样的刻骨铭心。她想起菲利浦,感觉愉快安心,想起傅聿恒,她只愿能不再想起他,却又一再想起。
    爱情是一种失去判断力的中毒,再完美的人都不是解药,对的人才是,总是那人曾伤透了她,心依旧诚实地、悲哀地,只为他悸动……
    将近打烊时间,白瑷琳送菲利浦离开。她站在花店门口,目送他上车,驶离,然后转身回屋里,完全没注意街道对面的一辆轿车里,一双眼眸阴郁地默默望着。
    傅聿恒已在车里坐了半小时。这几天,他下班后都会绕到这里来,远远望着花店,透过玻璃窗看店里的她与他们的女儿。
    今晚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外籍男子,他陪他的女儿玩拼图,他的女儿是个爱笑的小女孩,当她欢笑,露出天天酒窝,世界仿佛也美丽了。他怔怔望着她。他只看过她刚出生的模样,连她一只小手也没握过,那加拿大人却能把她抱在膝上,两人就像真正的父女,他看得嫉妒。
    那男人还握住他前妻的手,温柔但严肃地对她说话,他不必听见也猜得出他在将某些愚蠢的真情告白——他想剁掉那双毛茸茸的手!
    该在那屋里的是他!她对那外国人和颜悦色,为何拒他于千里之外?
    他下了车,走到花店外,看见屋里的白瑷琳坐在工作台前,将一束包装好的粉色玫瑰拆开,插进花瓶。
    她正忙碌,小女儿从屋里走出来,她似乎要对母亲说话,忽又闭上嘴,晶亮的眸子闪过淘气,蹑手蹑脚地走到母亲背后,伸出一双小手,捂住母亲眼睛。
    “猜猜我是谁?”
    那软软的童音,教他心坎甜得一塌糊涂。唉,天使也不会比他女儿更可爱。
    白瑷琳笑了。她知道女儿爱玩这游戏,逗她道:“是毛毛虫。”
    “不是毛毛虫!”白唯茉堵嘴。
    “不是吗?喔,我知道了,是小猴子。”
    “我不是猴子!”小女孩娇气地嚷嚷着,不满地跺脚。
    白瑷琳忍笑。“不然是谁?好奇怪,怎么会有毛毛虫和小猴子跑进家里,是不是茉茉放它们进来呢——”她突然转身抱住女儿,小女孩格格笑,倒在母亲怀里。
    这一幕温馨得让他胸口发痛,升迁算什么?工作成绩傲人又如何?他拥有很多,却无法拥抱她与女儿,空荡荡的怀抱强烈地寂寞着,他情愿放弃一切,交换与她们一起欢笑的每一天。
    白瑷琳亲亲女儿的脸颊。“你该睡觉了,有没有把牛奶喝完?”
    “有。”白唯茉乖巧地点头,忽见门外有个人影。“妈妈,有客人。”
    白瑷琳回头,看见自动门滑开,傅聿恒步入店里。她警觉地抱紧女儿。“你来做什么?”
    “我……来买花。”他讪讪道。她看他的表情像看个“奥客”,真这么讨厌他?
    女儿望着他,没有特别好奇,显然当他是普通客人。
    “我们店马上要关了,请你去别的地方买。”她凛着脸。发现自己对他依然有感觉后,她更不想面对他,怕不该有的感觉更加泛滥。
    “这时间店差不多都要关了,等我找到别家,只能对关上的门干瞪眼。”
    好,卖他花就能打发他吧?“你要买哪种花?”
    “店里所有的花都要二十朵。”
    他摆明赖着不走!白瑷琳沉声道:“我不卖了。请你出去,我要关门了。”
    “请关。”他走到工作台前,她要是关门,就会把他关在店里。
    “请你离开,否则我要报警了。”
    他凝视她着恼的脸蛋。“瑷琳,你这么不欢迎我吗?”
    “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他为什么就是听不懂?
    第三次听到这句话,傅聿恒忍住怒火。“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排斥我?如果你是怕被看见,我特地等那个加拿大人走掉才进来,我很确定他没有发现我。”
    她倒抽口气。“你偷窥我们?”
    “我不必偷窥,你的店面是一大片玻璃,里头的情况谁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可以偷看我们!”他该不会听到她和菲利浦的对话吧?看他表情,似乎是没有。
    “我说了我没偷看!要是你不想被看见,下次记得拉上窗帘!”他火大了,以为他爱看吗?
    “好,就当你这次是不小心,请你下次尊重我的隐私。”
    “我当然尊重你的隐私,我不是故意偷看你们,只是想和你聊一聊——”
    “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
    “你能陪你的‘朋友’聊整晚,给我五分钟很困难吗?”他天天派人送花,释出善意,要求的不多,只是想关心她与女儿,为什么这么排斥他?他好挫败。
    “我就是不想。我累了,想休息。”她讨厌他这种强硬的态度,凭什么非要她给他五分钟不可?她又不欠他!
    “请你离开,否则我要报警了。”
    “如果我不离开呢?”
    白瑷琳抓起话筒,按下号码,绷着脸瞪他。
    他双手环胸,冷冷瞧着她,眼神似在说——他不信她又那胆量!
    电话接通了,她道:“喂,我要报案……”她故意停顿,瞄傅聿恒,给他最后机会。
    “你打查号台吗?还是气象台?”
    好,他自找的!她咬牙,对话筒道:“警察先生,有人闯入我的店骚扰我,我怕他对我和女儿不利,请你们过来看一下。”喀,挂掉电话。
    “最好是查号台会派人过来。”他冷笑。
    “派出所就在附近,警察几分钟内就赶到,你赶快走吧,堂堂总经理被警察带走,对公司形象不好。”他不会傻得等警察来抓吧?
    “你要是一通电话就叫得到查号台的人,我倒想见识一下。”想唬他,他才不上当!他拉把椅子坐下。“但五分钟后要是没人来,你就不能再赶我。”
    “我真的报案了!”
    “是啊,我听到了。”装得真像呢,他不信!
    白唯茉望着紧张的母亲,再看看气定神闲的叔叔,他对她眨眨眼,她觉得有趣。是不是有好玩的事情要发生了?
    不论白瑷琳如何警告,傅聿恒置之不理,没多久,远处响起警笛声,他依然不理。是路过的吧?
    可是声音越来越近,终于,黑白相间的警车,闪着刺目的红蓝灯,停在花店门口,他傻眼——她还真的报警!
    白唯茉见到尖锐呜响的警车,有点害怕,藏到母亲身后。
    两个警察下车,进入花店。“我们接到报案,有人闯入民宅,人在哪里?”
    “是我报案……”惨,闹大了!白瑷琳硬着头皮承认,指着傅聿恒。“就是他闯进来。”
    警察打量傅聿恒,瞧他西装笔挺,面貌英俊,不似硬闯民宅的坏蛋。
    “严格来说他不是闯入,我们只是有点不愉快……”
    警察严肃道:“小姐,报案电话是不可以随便乱打的,这位先生真的骚扰你吗?”
    “我……”怎么办?她只是想吓走他,不是真的要他被警察逮捕。白瑷琳冒冷汗,只好认错。“对不起,是我开玩笑——”
    傅聿恒却打断她。“对,是我骚扰这位小姐和她女儿,所以她报警处理,都是我的错,我跟你们去警局。”他起身。
    “等等,聿恒!”她拉住他。“事情没那么严重,跟他们讲清楚就好了,你不必上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