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妩媚地斜睨他。“我只有一点不满意……”她指着落在裙上的几枚花瓣。“花瓣掉在我裙子上了,帮我清干净。”
    “是。”他弯身拈起她裙上的花瓣,她忽然揪住他领带,将他扯近,娇润红唇险些吻上他。
    他尴尬闪避。“小姐,请不要这样,我结婚了……”
    “我知道你结婚了,你老婆不就是我吗?”
    他一怔,失笑了,对上她盈盈笑眼,他低身覆住她的唇,热烈亲吻……
    梦里的甜蜜,让纪泽惟醒来时,嘴角仍有笑意。
    他睁开酸涩的眼,发觉身处自宅卧室,满屋明亮。他太阳穴抽痛,满脑子混沌,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
    叩叩。有人敲门,房门打开,小男孩探头进来。
    “爸爸?你醒了喔?”纪修瑞端着早餐走进房里。“我帮你做了早餐,三明治和蜂蜜麦片,水果和浓茶是妈妈做的。”
    “谢谢。”他还是想不起自己怎会在家中。“我以为我应该在农场……”
    “昨天伯伯生日,你们去pub帮他庆生啊,半夜才回家。”
    “喔?”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他依稀记得堂哥兴致高昂,不断灌他酒。“我好像喝醉了……”他很少喝到没记忆,有点不妙。
    “你不但喝醉,而且醉死了,妈妈把你拖到浴室洗澡,你还不配合,一直挣扎。”纪修瑞摇摇头。“爸爸,你别喝那么多酒嘛,妈妈每天工作很累,还要照顾你,很辛苦耶!”
    纪泽惟爆出满头冷汗。“她很生气吗?”竟然还贤慧地帮他洗澡更衣,而不是放一缸水淹死他?他摸摸自己,一身干净,没有酒臭味,真的被彻底清洁过。
    “没有耶,昨天晚上妈妈是不高兴,可是今天早上没说什么。”
    她怎么可能不生气?他唯一一次喝到不省人事,她气得三天不理他,这回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该不会茶里加了泻药?
    “妈妈还说,你昨天太醉了,今天一定会头痛,要多喝点茶会比较舒服,她把热水瓶装满了,你随时可以泡茶喝。”
    太反常了,这不是他认识的毛毛,该不会她已受不了他,决定离婚,这是她给他的最后温柔……这么一想,纪泽惟慌了。
    “妈妈人呢?”
    “在店里面。”
    他二话不说跳下床,往楼下跑。
    第四章
    一大早,毛秀忻就被婆婆神秘兮兮地拉到角落讲话。
    “泽惟还没醒吗?”
    “他还在睡。”昨夜演完上衣保卫战后,他半睡半醒,毫不抗拒地让她洗完澡、扶上床去睡,没再让她多费工夫。
    “嗯,我是不太想和你讲这个,毕竟意思稍微弄错点,说不定会闹家庭革命,但又不能不讲……秀忻,我把你当自己女儿看待,我只认定你是我媳妇,别的女人我是不会接受的。”
    她愣住。这意思是……
    “泽惟有外遇吗?”
    “没有啦!你先听我说,我昨天跟他们去pub,有些农场员工也有去,那个谢棋雅几乎都黏着阿寰和泽惟。阿寰也就算了,但泽惟有家室,怎么能这么亲密?我暗示她几句,要她收敛一点,她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照样黏泽惟黏得紧紧的,真不象话!”纪母口吻很不屑。
    毛秀忻松了口气。“棋雅本来就比较活泼,有点疯疯的,泽惟也跟我说过,我想她没那个意思。”
    “可是一个年轻女孩子跟已婚男人走那么近,就是不对!我昨天也念过泽惟了,不知道他醉醺醺的有没有听进去?他现在事业做得不错,一定有女人想捡现成的,我相信他不会乱来,但就怕他太老实,被人设计,你要多陪他出去走动,让人家没机会,知道吗?”
    “嗯,我会的。”老人家这么护着她,她很感动,可婆婆和白瑷琳一致要她小心,是她太没警觉性吗?
    她信得过谢棋雅,小妮子的眼神很坦荡,而她丈夫是藏不住秘密的人,若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早就泄漏异状,她对自己的观察力还有点信心。
    婆婆出门后,她在店里忙,没多久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她抬头,看见丈夫冲下楼来。
    “早啊。”她秀眉一蹙。“你怎么睡衣也不换就下来了?”
    “呃,我……”纪泽惟小心观察妻子,她脸色不坏,也没见一纸离婚协议书在等他,情况似乎没想象中的恶劣。
    “对不起,昨晚我又喝醉了。”无论如何先道歉。
    “嗯。我习惯了。”毛秀忻仔细看他,他局促不安,像做错事等着挨骂的小孩,代表他在乎她,怕她生气。
    他若变心了,装不来这种忧心忡忡的表情,她相信他。
    “我昨天有记住你的话,不想喝太多,是哥一直灌我酒,才会——”
    “我了解,寿星最大,没办法嘛。”
    她居然一副体谅的口气?太不对劲了,莫非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纪泽惟很忐忑。“你不生气吗?”
    “生气有什么用,反正醉都醉了。”每次他喝醉,隔天就拼命道歉,她总是得理不饶人地念到他抬不起头,但喝醉虽不好,却也不是滔天大罪,也许她该放宽心,换个角度看待?
    “我看订个罚则好了,以后你再喝醉,要帮我做家事。”这样她不必气坏自己,还可以得到帮手,一举两得。
    “好,当然,应该的。”他受宠若惊。发生了什么事,让妻子的态度大转变?纪泽惟试探地问:“我昨晚是不是很配合你,没让你太麻烦?”
    “才怪,你昨晚比以往还要吵,还不肯让我洗澡。”她抿嘴笑。“你的耳朵为什么有疤?”
    “疤?喔,去年农场种一批相思树,工人掘地时我站在他们后面,有人锄头坏了,一举起来就整个飞散开来,是那时候被划伤的。”
    毛秀忻听得心惊肉跳。“发生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工作难免有意外,皮肉伤而已,我不想让你担心。”其实,他怀疑她会担心吗,连他在家,她都不太注意他,还会在意他在外头出事吗?
    “你还是该让我知道。”对于他在农场的事,她几乎一无所知,是真的太忽略他了……从现在开始积极参与,也许还来得及。“你上次提议我们全家去农场一趟,既然小瑞想去,我也很久没上山走走了,我想排个周末,带妈和小瑞过去,你什么时候有空?”
    纪泽惟惊喜不已,没想到妻子会主动提出要求。“你们要来,随时有空——”儿子的声音打断他。
    “爸爸,我做早餐给你吃,你一口都没吃就跑掉了!”纪修瑞端着早餐下楼来,嘴巴嘟得老高。
    “喔,抱歉,我现在就吃。”纪泽惟马上捧场地咬一大口三明治。“嗯,很好吃!”他赞许地摸摸儿子的头。“你真厉害,手艺越来越好。”
    “妈妈教我的,现在我每天做早餐给阿嬷和妈妈吃喔!我还帮妈妈做家事,妈妈说,会做菜和做家事才是好男人,我立志当好男人!”纪修瑞大眼闪亮,很有干劲。
    “你的年纪不是应该立志当好孩子吗?”会不会太早熟了?
    毛秀忻悠悠道:“等年纪大再学习当好男人就太迟了,要从小训练,这是为了他的终身幸福着想,现在的女孩子挑剔得很,不进厨房的男人迟早被淘汰。”
    “你尝一口,真的很好吃。”他把三明治送到妻子嘴边,她淡笑着摇头,他坚持。“你吃看看,黄瓜很脆,他还去掉吐司边,做得很精致。”
    她这才咬一口。“他爱吃吐司边,以前讲了好几次都不肯去边,后来我炸吐司边给他吃,他吃一次就爱上了,才愿意乖乖去边,等着我炸给他吃……”忽然,她瞧见儿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我第一次看爸爸喂妈妈吃东西耶。好男人是不是都应该这样做?”纪修瑞若有所思地猛点头。“唔,我要记在笔记上……”
    毛秀忻脸蛋一热,轻敲儿子的头一记。“记什么笔记?”瞧向丈夫,他微笑望她,惹得她不好意思,横他一眼,撇开头。很久没和他这么亲密,还被儿子看见,她很别扭,可是心里很甜,甜得她藏不住嘴角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