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脱节?她为了写作找很多数据,读报纸,利用网络吸收信息,一样知天下事,哪里有脱节?“是啊,劝她也不听,大概宅久了人就越来越顽固……”
    左一个宅右一个宅,这是什么滔天大罪吗?她听不下去。“对,我是很宅,但我奉公守法,做正当工作,不逃漏税,过马路走斑马线,每天倒垃圾都记得分类,我宅是妨碍到谁吗?”
    噗!管牧东偷笑。他听得出湛母和刘阿姨是开玩笑,她却认真了,真有趣。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抱歉,我接一下电话。”他起身去角落接听。
    管牧东一走开,湛母便埋怨。“心伦,你是激动什么?”
    “那你们讲我宅又是什么?”
    “你刚刚讲那些话,我们当然要赶快把话题带开,‘宅’是你们年轻人的流行话,我们是想炒热气氛啊!”刘阿姨酸溜溜道:“想想你相亲几次了,认真一点好吗?你这样会把人家吓跑的,你到底想不想嫁出去?”
    “嫁不出去也不是世界末日吧?”湛心伦绷着脸,看管牧东关了手机,走回来,他皱着眉,满脸歉意。
    “对不起,我临时有事,必须先走。”
    湛母和刘阿姨错愕不已,湛母问:“是因为我们说心伦很宅,你不喜欢她吗?”
    “不是,这和湛小姐宅不宅无关,呃,我不是说她宅一一”算了,越描越黑,他没心情多说。“这时候离开很不礼貌,但我实在是有重要的事,不得已。”他连连致歉。“我先走了,不好意思。”
    湛母道:“等等,管先生一一”对方走得很快,瞬间就消失在餐厅外。
    “幸好还没点餐,不然点了没吃,多浪费。”湛心伦松口气,万岁!没想到相亲这么快结束,失败最好,要继续跟管先生面对面相亲,太尴尬了。
    湛母与刘阿姨却瞪她,湛母道:“人家被你吓跑了,你还有心情想这个?”
    刘阿姨凉凉道:“我帮人介绍对像这么多次,头一次碰到男方坐不到十分钟就跑掉的。”真是丢脸喔,这个湛心伦,相亲失败却只想到还没点餐,难怪嫁不出去!
    “怎么会是被我吓跑?他明明说是临时有事要先走一一”
    湛母吼她:“那是借口!人家不好意思直接说,所以假装有事,你还以为是真的啊?!”
    第四章
    “还不是因为你们一直说我宅?”湛心伦认真道:“‘宅’原本的意思是指对某个领域太过狂热,甚至丧失一般的社交能力,所谓‘宅男’和‘姹女’给人的感觉本来就不好,你们一直说我宅,他当然觉得我很糟糕,不是个好对像一一”
    “你就只知道这些有的没的!”喔,会给她气死!湛母气呼呼道:“回家了啦!你好好反省一下,相亲这么多次都不成功,你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到底还想不想嫁人?”
    并不想。但湛心伦没敢说出来,否则会被母亲唠叨到耳朵烂掉。
    真的是她的错吗?管先生真的是找借口溜走吗?管他呢,她只想回家写稿。
    管牧东接到电话通知,他弟弟出车祸,被送到医院。
    他赶到医院急诊处,看见弟弟坐在角落,跑过去。“呈弘?你没受伤?”
    管呈弘惊讶。“哥,你怎么来了?”
    五分钟后,兄弟俩弄清楚来龙去脉,原来打电话的人弄错了,被撞伤的是管呈弘的朋友阿裕,管呈弘只是轻微擦伤。
    管牧东松口气,但并不高兴。“你为什么和阿裕在一起?”阿裕是当初引诱弟弟走上岔路的人之一,他一直反对弟弟再和那些损友往来。
    “我们是路上遇到,真的!我发誓!我和他在聊天,突然有辆车冲过来撞他。光哥刚来了解情况,好像是阿裕跟人结仇,他已经去处理了。”
    “既然他去处理了,你就别再碰这事,知道吗?”
    “知道啦。哥,你就这样跑来,相亲呢?”
    “当然提早结束了啊!”想起相亲,管牧东低笑。“跟你说,这次跟我相亲的,是常常来医院里的饲主。”
    “嗄?哪个饲主?”
    “她养一只白猫,那只猫被我结扎,每次来看诊都咬我,你记得吧?”
    “喔……”管呈弘想了想。“我只对那只猫有印象。”
    管牧东把湛心伦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讲给弟弟听,管呈弘听得哈哈笑。
    “这位湛小姐好妙,还垃圾分类咧!不过她讲的也对啊,宅又没犯法,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嘛。那你对她有什么感觉?”
    “嗯……以前我以为她很内向,个性温顺,今天发现她挺有自己的想法,表达意见的时候还有点冲,我觉得她应该是个感情丰富,有点顽固的人。”她振振有辞的表情,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她像沉睡的湖,不去招惹谁,也不爱被招惹,但投下一颗石子,便荡漾了,鲜活了。
    “不过她好像对我没什么感觉。”她一副恨不得赶快结束整个荒谬场面的样子,也没正眼瞧过他几次,大概是不喜欢他。
    “只见面一次怎么知道?而且她妈和刘阿姨讲那些话,惹她不高兴,她可能没心情留意你,你要等她心情好的时候多多相处才准啊!我觉得她不错,而且对动物有爱心的人通常都不差,我有预感,她很适合你。”
    “我每次相亲,你都有这种预感。”
    “反正你要记得打电话连络人家。相亲之后,男方打电话跟女方聊一聊,这是基本礼貌。”
    “我没听说过这种礼貌。”
    管呈弘瞪眼。“反正你要打电话啦!觉得人家不错就要把握!”
    “好,我会打电话给她,至于你,阿裕的事别管了,我会探望他,你别和他接触。”
    “我知道。”管呈弘低声道:“哥,我曾经走错路,让你很失望,现在我都改了,只希望看到你成家,有个好女人照顾你,我的愿望只有这样。”
    “而我的愿望是你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过得很快乐。”管牧东微笑,搂住弟弟肩膀。“你不必担心我,顾好你自己就够了。”
    要他打电话给湛小姐,实在有点尴尬,虽然他是觉得她挺有趣,但她似乎不觉得哪里有趣,相亲时她说话用字简洁、语气短促,好像巴不得这场酷刑快快结束。
    平常的她和相亲时的她不太一样,他有点好奇,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相亲之后三天,湛心伦成天被母亲轰炸。
    “你跟人家讲那是什么话?先讲单身有多好,人家不就以为你暗示跟他不可能?我跟你刘阿姨赶快转移话题,你还跟我们大小声,你想想这样会给人家什么感觉?你看管先生就这样被你吓跑了,你刘阿姨也很不高兴,说以后不再帮你介绍……你喔,想让我气死是不是?”
    她受不了,逃到青梅竹马的邻居好友元可昀的实验室去诉苦。
    “她们一直念我有多宅,听得好烦,不出门就叫做宅,这太武断了,我不能反驳吗?”
    “还好啦,你都待在家里,是有点宅,但你人很好啊,宅不宅无所谓。”元可昀边听边笑,她是大学化工系的副教授,留一头俏丽的时髦短发,乍看像个俊俏可爱的男孩。“在相亲时倡导单身的好处,这种事只有你做得出来。”
    “我是诚实说出心里想法啊,不老实说,难道要说谎吗?”
    “说实话没错,但是没修饰会把人家吓跑的。”
    “这样就吓跑的男人未免太没用,不要也罢。”
    “依我看,就像你说的,相亲是以结婚为前提的认识,既然你打从心底排斥结婚,就很难用平常心去面对相亲,也很难不带偏见去评价从这个管道认识的男人。”元可昀下结论。“所以,你是故意让场面难看,因为你根本不在乎结果怎么样。”
    “……好吧,我也许是有点故意。”她是存心放弃,但相亲是双方的事,她等于白白浪费人家一次机会。这么一想,她忽然对管牧东有点抱歉。“我本来就不想相亲,都是我妈逼我去,以后我不去浪费人家时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