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都不知道。”沈星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殿下要去哪?”
    “去大将军府。”
    “殿下现在去了也没用了。”裴真忙阻止他,“您才刚退烧,若是再吹风只怕又要发烧,再说了,大将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主动请缨的,圣上已经授命他征北大将军,年后就出征,来不及了。”
    沈星言扶额,祁枭虽勇武,到底还是武夫,只想着立功,却不知道自己仍是受忌惮的那一个。
    半个时辰后,沈星言穿着一身厚实的狐毛大氅来到了大将军府门口。
    门口的家将急忙进去通报,沈星言仰头望着门上大将军府的牌匾出神。
    秦尚将他的氅衣裹紧了些,轻声问:“今日这么冷,殿下何必亲自来,为何不让人宣他去东宫?”
    沈星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觉得祁枭功夫如何?”
    “惭愧,属下怕不是他的对手。”
    “那如果加上父皇给的那支暗卫,你们联手能把他打成重伤吗?”
    秦尚吓的一激灵,低声问:“殿下要打大将军?”
    “嗯,孤是这么想的。”他想,如果说不通祁枭,只能出此下策了。
    “额……”秦尚为难道,“殿下,那可是大将军啊。”
    沈星言转头看向秦尚,秦尚的父亲也是祁枭的部下,让他去打自己父亲的上司确实不大好,但也知道秦尚没有说假话,祁枭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将,便是秦尚也没有把握打赢对方……
    “阿言!”
    沈星言回过神,祁英已经走到他面前。
    “你还病着,来做什么?”
    “见你爹。”
    祁英看了一眼对方的车驾,不是太子的规格,这是偷偷来的。
    “你跟我来。”
    沈星言跟着他进了大将军府,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沈星言看着少年的背影,宽肩窄腰,好像比前世这个年纪的他要高大一些,大概是常年在军营训练出来的。
    “你把江离送走了?”
    沈星言突然开口,祁英停下脚步,不安的回头望他。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轻声道:“嗯,他真的不是你认识的江离,你留这样的人在身边,我不放心。”
    还不等沈星言开口,一旁的秦尚忙道:“殿下,人是我送走的,我也不喜欢这个人,他老给殿下惹麻烦。”
    沈星言无语的看着这两人,面对江离,两人倒是难得同仇敌忾,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前走去。
    书房里,面对祁枭,沈星言单刀直入,直言道:“孤希望大将军明日朝上同父皇说,你年纪大了打不动了,此次北伐你去不了,孤自会推荐合适的人去。”
    “……”祁枭一脸懵的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沈星言,又看了看自家儿子,祁英却对他挤了挤眼,示意他应下。
    祁枭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大恩,臣都记着,至于北伐之事,今日祁英也劝过臣了,臣明白殿下担心的事,臣有句肺腑之言想说给殿下听。”
    沈星言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臣知道,因为无常之事圣上对臣心有芥蒂,为将者本该抵御外敌,保家护国,岂能以为君王猜忌而退缩不前,让百姓横遭欺凌?恕臣斗胆,都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这‘禄’却是来自百姓的供养,臣的使命就是守护百姓安宁。臣比任何人都了解北狄人的作战方式,行军布阵,有把握以最小的代价击退敌军,若换做他人只怕平添伤亡,所以,此战非臣莫属。”
    沈星言沉默了,祁枭说的句句在理,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他问:“如果,你知道你的君王,会在你为他浴血奋战时毅然决然的抛弃了你,你此去不会活着回来,你还要去吗?”
    祁枭沉吟一会道:“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只愿圣上让臣打完这场仗。”
    沈星言不再说话,只是缓缓起身离开了书房,他走在出府的路上,天空下起雪,他停下脚步,抬起头茫然望着天空簌簌落下的雪花。
    两世了,他先想到的永远是小家,想着保全家人保全祁家,只有祁枭,虽不擅朝政,为百姓可将生死置之度外,宁愿马革裹尸还,也要守住国门,驱逐北狄。
    替面对祁枭,他是惭愧的……
    一片红伞遮住了天空。
    “阿言。”祁英站在他面前,浅浅一笑道“下雪了,别冻着。”
    沈星言看着他,鼻尖一阵酸涩,泪水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没事的。”祁英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慰道“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我爹他就是这样,他要去,没人劝的动他,这场仗,免不了。”
    沈星言含泪望着他,问:“如果……悲剧重演,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