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大太监急忙蹲下身搀扶。
    “严慎……”文景帝茫然的望着屋里进进出出的人,问“朕……真的做错了吗?”
    大太监安慰道:“圣上,太子殿下有错,但到底是您的亲生骨肉,都说血浓于水,他倒也没想伤您性命,圣上伤他也是无心,他不会怪您的。”
    文景帝垂下眸子,想到自己刺了他一剑,那孩子竟还同他道歉……
    苏慕遮说,他前世把沈星言丢下,让他被人虐待致死?如果那是真的,而那孩子都记得……
    他捂住双眼,眼眶发热,小时候的沈星言软软糯糯,虽话不多,可每次见着他总是眼睛亮晶晶的喊着要父皇抱。
    他爱崔绾,对沈星言的宠爱远超过任何一个孩子,只有沈星言,会被他抱在怀里带在身边,也只有沈星言会抱着他的脖子与他亲近,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言言再也不要他抱了,看到他时,眼里也没了光芒,只剩下淡漠的恭顺……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太医们陆陆续续的退了出来,带出一堆染血的帕子。
    文景帝撑起身子,拖着被冻麻的腿一瘸一拐的进了屋。
    “啪!”
    文景帝浑身一震,虽然打的不是他,但还是有些莫名的心虚。
    挨了打的祁英一声不吭的低着头。
    “给我去外面跪着!”
    祁英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人,因着失血,一张脸惨白的让人心疼,他没看一眼文景帝,默默的退了出去,在门口跪下。
    崔绾身旁的侍女给沈星言擦了身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给沈星言盖上被子。
    “桃子,你先出去。”崔绾冷冷的瞪着文景帝。
    桃子扫了一眼二人的脸色,知道两人这是免不了一顿吵,她只好应声退下。
    文景帝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磨蹭到崔绾面前,问:“言言他怎么样了?”
    “啪!”又是一巴掌,打的文景帝一时有些懵,崔绾气急了打人常见,但动手打他却是头一遭。
    “他是你儿子!”拳头如雨点般的落在他的胸膛上,崔绾哑着嗓子骂道,“你丧心病狂了吗?虎毒尚不食子,那是你亲生儿子,他身体里流着你的血脉,你这个混蛋,你竟下这么狠的手!我瞎了眼怎么看上你这个混球?”
    她崩溃痛哭,却又不敢哭出声,生怕吵醒了沈星言,一想到沈星言伤的这么重,她心疼的快裂开了,仿佛那刀是刺在自己身上,那针是扎在她的心里……
    文景帝愧疚的一把抱住了她,低声道:“朕不是故意的。”
    崔绾用力挣开他的怀抱,恨声道:“言言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随他去,你一个人享受你的江山吧,再也没人管你,爱杀谁杀谁去,把你那些文臣武将全杀光了才好,我看你晚上睡不睡得着。”
    “绾绾……”
    “闭嘴,滚出去,再吵醒言言让他疼我跟你拼命!”
    文景帝被骂得毫无还口之力,只得默默的退出房门,看到小厅里跪着的祁英,他又一肚子火,想上前踹上两脚,又觉得有失体面,只得负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大太监让人搬来暖炉时,两人一坐一跪,左脸上都带着巴掌印,竟然莫名的滑稽。
    大太监低头小声道:“圣上,崔相和百官们都在承德殿外跪着了,又下雪了,各位大人年纪都大了,怕是经不住严寒。”
    文景帝皱起眉,“他们来瞎凑什么热闹?”
    “都是听说圣上要杀太子,所以……”
    原是崔善水带着百官赶来给太子求情了。
    文景帝气的猛拍桌子,吓得小厅里的人齐刷刷的跪下了。
    “朕……”他想发火,可一想到崔绾可能会出来再骂他一顿,还是压低了声音道“老子打儿子这是朕的家事,这群老东西凑什么热闹?”
    大太监忍不住腹诽:这还是家事?差点一剑捅死太子。
    “圣上的家事就是国事,太子之事圣上未做处决,各位大人都忧心忡忡啊!”
    “让他们走,朕可没心情应付他们。”
    “是……”
    大太监冒着雪一路疾行,身旁的小太监们打着伞紧追着他到了承德殿外。
    百官们乌泱泱的跪了一地,他们身上落了雪,每个人都冻的瑟瑟发抖。
    大太监急忙在为首的崔善水面前蹲下,低声劝道:“丞相大人,雪大了,您让各位大人们回去吧,都是肱骨之臣,若是冻坏了,圣上可要心疼的。”
    崔善水抬眸看他,问:“太子殿下如何了?”
    “如丞相所知,殿下重伤,幸好及时送去太医院,太医们已经为殿下处理了伤口,但殿下伤的重,即使缝合了伤口,仍不宜挪动,现下圣上和皇后娘娘都在太医院,您放心吧,这么多人在,定能保殿下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