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哥舒翰、安禄山、安思顺、高仙芝等众多胡人成为边帅节度使,掌控边防军权,导致了边镇将帅的蕃族化,他们多年不换防,久任其位,又缺少监督和制约,成为唐王朝的一大隐忧。
    前面说到,府兵制崩溃后,李隆基选择了募兵制作为代替品。开元二十五年,李隆基下令“诸军镇量闲剧利害,置兵防健儿,于诸色征行人内及客户中召募”,废除府兵制,开始实行募兵制。
    募兵制——由国家招募男丁当兵,供给衣食,免征赋役。
    李隆基允许边防将领在内地提供的府兵枯竭后自行募兵。又因为朝廷无力承担募兵制下高昂的军费,于是允许边防部队在边关展开大规模的屯田或者商贸活动,以维持军队开支。】
    “何其荒谬!”
    李世民拍案而起,大步在殿中走着,衣角好像能带起风来,仿佛要以此抒发自己内心的愤懑。
    “四境之外皆是夷狄,中原之内踞有虎狼,而朝野不清,政治不明……”他几乎要吐出血来,大唐……他的大唐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
    李靖的心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他之前的恐惧成真了。
    贞观时期,对于节度使和镇边将领的任期是四年,禁止其久驻任上,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形成军阀势力,进而威胁李唐政权。
    可是……李隆基时期不是这么做的啊。
    他多年不换那些节度使和镇边将领,又允许他们自行募兵,让他们屯田行商。
    有军权、有自供的粮食、有商业……这样的边防势力,难道还称不上一个小国吗?!
    李靖知道,这个大殿上,很多人都看出来了,但是他们都不忍心说出口。
    饮鸩止渴,这个词用的多么恰当啊。
    李靖慢慢地环顾四周,几乎每个熟悉的脸上都带着绝望的神色。
    【唐初,相权分属三省,又采用多人为相的手段,分权制衡,共商国是,防止宰相专权。此后直到开元前期,相权都不断被禁锢,甚至有一段时间帝王每天指派首辅宰臣,就是为了防止宰相专权。
    开元十一年,政事堂降格为“中书门下”,议事宰相的人数由此前的十人左右锐减至两到三人,唐朝朝廷的群相分权体制遭到破坏,众相之间的互相制衡消失了。
    故而,李林甫、杨国忠等人独揽朝政、奸臣弄权。杨国忠甚至可以在自己的府邸里处理政务、安排朝中官员流动。
    李隆基执政中后期,吏治腐败,官吏大行贪污贿赂之事,加之皇帝昏聩,边防大将多年不换防、御史台形同虚设,共同给朝廷纲纪废弛造就了温床。
    ……醉生梦死中,谁又能提起心思预防可能到来的危机呢?】
    房玄龄深深吸了两口气,狠狠闭了闭眼,手撑着额头缓了缓自己发黑的视野。
    在隐隐约约的黑暗中,他看到身边的魏徵也几乎和他同步地抚上了额头——
    “啪!”
    在房玄龄称得上震惊的目光中,魏徵一巴掌狠狠地打上自己的前额。
    “你……”
    房玄龄被吓得眼睛也不黑了,头也不晕了,一个快步抓住了魏徵的胳膊:“玄成,玄成?你没事吧?”
    魏徵的前额慢慢泛起红,这个向来冷峻的男人红了眼眶,他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缓缓转过头看着房玄龄,眼中倏然流下两股泪。
    “吏治腐败……官员贪污,而帝王昏聩啊……边防大将怎么能不换防?御史台又为什么会如同虚设??”魏徵的声音从嘶哑到高亢,他神经质地颤抖着自己的手臂,仿佛感受不到房玄龄的禁锢,他大声疾呼,声音如同泣血:“大唐!吾等的大唐!!!”
    房玄龄在惶急中看向李世民,帝王看向他们,那双眼中,也是与魏徵一般的、血腥的红。
    ……于是沉稳持重的房玄龄也心中一酸,一股发自内心的悲哀从心底漫过全身,又汇集到眼睛,化作晶莹的水珠,滑过早已不在年轻的脸。
    【正如后世司马光所言:“上即位以来,所用之相,姚崇尚通,宋璟尚法,张嘉贞尚吏,张说尚文,李元纮、杜暹尚俭,韩休、张九龄尚直,各其所长也。”李隆基前期英明的用人决策造就了“开元盛世”。
    然而,开元后期至天宝年间,李林甫、杨国忠等奸臣弄权,久居相位,造成了朝政的衰微和吏治的腐败。
    除了奸相独揽朝政外,无论是李林甫、杨国忠派系之间的争斗内耗、李隆基后宫女人之间的权力争斗还是对太子之位的尔虞我诈,都极大地消耗着唐王朝的行政资源,导致朝政的衰微。
    作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李隆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于开元十三年进行了泰山封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