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临晃着身子回家。打开门时，里面黑乎乎的，没个人影。将身后门关上换上拖鞋，他大声叫道：“秦策！”
无人回应。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在对方接起时大声道：“在哪呢？我有点不舒服，你给我洗澡。”
一听他声音就知喝酒了，秦警官回道：“自己洗。”说完，电话挂断。
盯着手机看了好几秒，徐猫气呼呼地进房间，把鞋子一蹬，外套一扔，直接躺在铺在地板上的被窝里睡觉。
石子老街，带着队员调查“春燕之家”黑户的秦策，步履稳健，身影飞快地穿过内街，摁住逃跑的一人。被摁的黑户气喘吁吁，红着眼睛道：“这是你们第二次找过来了，我再说一遍，不知道医生在哪。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没有松手，秦策低声压迫道：“还有谁找你们？”
身下黑户被他的气势压得动弹不得：“还能有谁，还不是穿了那身马甲衣服的人。”
看来，第一时间得知水上扫黑目的是为了丘敬后，对方比他更快来询问黑户。今天晚上，肯定有人前往南岸分局。关着十一的拘押室，钥匙在他手里，对方就是想把人弄走，也不容易。
松手放过这名黑户起身，他前往海鲜交易市场找屈成。
江州市最大的海鲜交易市场，深夜时灯火通明。水上运输的新鲜海鲜，从汉江水路一路送来到达石子轮渡码头，再从码头运输至市场进行交易处理，运送至各大酒店、超市、还有菜市场。
没有合法身份证的屈成，穿着黑色水鞋，戴着防水围裙，春夏秋冬四季在这里做苦力。他每天晚上把送过来的鱼拉进市场，又将交易完成的海鲜打包上货车。几乎没有一刻休息。秦策进来找他时，其正从货车上搬运海鲜，再用叉车把装上货物的叉车托盘，往里面拉。
“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你要找的人，我不知道在哪。”把鱼拉到里面，他和工友抬起往箱子里倒。
“还有别的头绪吗？”秦策问道。箱子里的鱼活蹦乱跳甩出水溅到裤腿上。
“没有。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屈成拉着叉车去外面继续运鱼。
离开海鲜交易市场，秦策和在追查中的魏爱等人碰头。确认没有丘敬的消息，让大家回家休息。
开车回到家里，已近午夜，厅里的灯光亮着。秦策喊了声“徐临”，换了鞋子进卧室。里面，徐猫猫翘着头发在地板上的被窝里睡得正香。
他坐下来，一手撑在徐临侧边，人弯下身子凑到青年脸庞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酒香味。
撩起被子，看他衣服也没换，看来真没有刷牙洗澡。
睡得深沉，没有酒醒的人最好不要惹，以免被咬。手抚摸了一下徐临脸颊，他站起去浴室沐浴。
洗完澡回到房间，他直接睡到了床上。
凌晨三点，徐临被尿憋醒。他摸上床头柜上的台灯亮起，发现自己睡地板，秦策在床上。
穿上拖鞋去浴室放水刷牙洗澡，换上睡衣时回房间，已近三点半。他坐在床边，看着男人熟睡的脸庞，想来根烟。
“很累吧。”徐临低声道，脚丫子供进被子里。“调查清楚这起案子是我们的责任，为了那所孤儿院，邹良付出性命的代价。这次轮到我们，接着他步伐走下去……有时我在想，当初我要是没走，事情或许不会变成这样……”
徐临轻声细语，诉说内心话语。
“秦策，虽然一开始不喜欢你，但谢谢你守护带领了他们。”
如果接替邹良的是个没有实力，只想着混日子的队长，刑警大队会失控分崩离析。将众人再次凝聚一起的他，才没让魏爱他们私下行动。不然，他无法想象事情会朝着何种失控的方向走去。
这也是邹良最不愿看到的。
倾诉完心中话语，他关掉台灯，钻进被窝继续睡觉。
床上的男人，微微睁眼，又闭上眼睛沉睡。
一大早上，秦策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徐临困倦地蒙头，不愿起床。
“你要是起不来，今天留在家里。”说完，秦策去洗漱。当其再返回房间，徐临已坐起身，双手趴在床上犯懒。
大手抚上他头发，秦策低声道：“如果太累，继续睡吧。”
徐临回了声“不要”，伸出了左手。
秦策握住伸过来的手，把人拉起。
徐临踉跄地往他身上摔去，秦某人顺手环住人。徐猫猫打了个哈欠，双手抱住他脖子，往他身上一跳，双腿便缠住他结实的腰身。
被当成工具人的秦警官，闷笑着看他犯懒模样，抱着人去浴室洗漱。
头靠在秦策肩膀上，翘着一小撮头发的徐临心想，要是某人帮自己刷牙洗脸就好了。
这个想法，没有如愿。秦某人警告他再不下来，就扔进浴缸里。他愤愤地朝其肩膀咬了一口泄愤，才落地站好。
第131章 反应
市公安局，办事大厅一早忙忙碌碌。接蒋指挥长通知，秦策带人过来开会。会议室里，众人落座，蒋纯询问昨天水上扫黑行动怎么一回事？听说丘敬和十一在上面。
秦策回答，水上行动是分局特警负责，他和魏爱在南岸区追捕人，不清楚案子细节。昨天也没看到扫黑组抓住所谓的丘敬和十一。谣传说他们藏匿汉江一事，有待商榷。
蒋纯又问昨日追捕一事，他回答道，被逃走了。
“‘H7’团伙犯下的三起案子，证据确凿。被逮捕的成员，保持沉默不透露关于春燕之家任何信息。若我们不尽快抓住丘敬，或寻找到突破口，孤儿院案子终会沦为悬案，专案组将解散。”蒋纯神情严肃。
事情到“H7”团伙被抓，到此为止了吗？
不，远远不够。被挖出的儿童尸骸；“春燕之家”背后的真相；还有沉默的幸存者们。要真对这些视而不见，警察手中的正义之剑，也只是一把没有用处的装饰品。
徐临能感受蒋纯身上的巨大压力，可他无法说出来。
沉闷的会议解散，众人去追查行踪线索。阳光照射进的走廊里，徐临叫住申岳，对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
“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申岳从口袋取出一份折叠好的信封递过：“送你的。”
他接下，欲打开取出里面物品。申岳伸手阻拦道：“春燕之家案子结束后，再拆开看。”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徐临将信封揣进兜里。
专案组内部已分裂，表面上他们共同维持着工作任务，实际两方各自行动，真实消息不会再共享。为了丘敬和十一，双方斗争在所难免。
事实尚未到捅破的那一刻。他知道，撕破薄如羽翼的纸张很快到来。
楼下，他坐上秦策警车，询问调查方向。
秦策回答，一是查清带走丘敬的人，二是调查申岳及其队员。邹良为“春燕之家”孤儿们守护的秘密是什么？被逮捕的黑户不敢说出，那就反过来，从行凶的嫌疑人身上查清楚。
车子到达南岸分局，他下车时，秦策拉住他。
“小徐。”
“嗯？”
“不要涉险。”
“你真想当我爹吗？放心吧，事情我心里有数……还有，别拽着我了，这里是公安局大门，要不想引起围观，就给我松手。”
秦策唇角荡起一抹笑容，扣着他手指的大手松开。下了警车，他才呼了一口气。
警车驶离，他则去刑警大队办公室。
二楼办公室内，几名队员在里面，赵树羽扬声道：“徐临，名单上的调查出来了。”
应了声好，他走到白板前的会议桌坐下，刑警们拿着椅子围坐过来。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把暗中监视调查拍下的照片，摆在桌面上。
横跨官商两道的七人名单里，其中一位大名鼎鼎的官员和另外两个商人反应最大。
“南岸区区长罗京，在‘H7’给公安局送人头后，随身配备了两名保镖，只要出门一定带着。春燕之家地底挖出骸骨那天，他本来有个采访，但鸽掉了。区政府办公室解释是，他身体突发不适，更改采访时间。”一名刑警把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照片摆开。照片里，罗京在所有场合，身边紧跟着两个同样黑色西装的男人。“我查过，他和工商行政管理局的局长关系不错，还把程远洲引荐给他认识。但此人对春燕之家的案子，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