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片刻，程景焕道：“是范荣。”
“这次案子，你爸可有私下面见他？”
“我不知道……我爸来见我的时候，让我不要慌。说最多让我在牢里住三年，便能出去……”程景焕表情十分痛苦。
“你再想想，名单上的人，小时候都见过谁？”
这次，程景焕圈了好几个人，包括罗区长和申督察长。
“这两年，他们可与程景焕多有来往。”
“没有，很多年前他们就已经没有联系了。”
问完话，秦策收起名单，站起离开。程景焕激动吼道：“我不要坐一辈子牢！”
没人回应，狱警把他押回牢房里。
程远洲生前的行踪轨迹，尤为重要。他既有信心操作儿子案子，就会动用到最大的力量。
但高坐上的人，凭什么帮助他呢？只有一个可能，其利用“春燕之家”绑架与之有关系的人。
名单上，能操控程景焕的案子的，只有罗区长和申督察长。
赵树羽给徐临的照片，是天空酒吧时拍下的。当时，他坐在吧台，看向酒桌的方向，小北正背对着他。
也是这个角度，让他察觉到异样，遂暗中偷拍好几张照片。之后的面馆相聚，他又观察对方。直到回到局里，打开曾跟踪乔鸣的跟踪者背影，进行轮廓对比。发现，两者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相似度。
他判断，当时跟踪乔鸣的人，是小北。
于是，把影像分析结果给徐临看。
看着戴鸭舌帽的男人背影，再看小北侧脸，徐临怔了一下。当时，他推断跟踪者是要医生性命一派的。现在看看，这个想法显然错误。猛然间，他记起胡渣男那句“有人盯着他们，再不过来可要被人带走了”。那会儿，以为对方诈他，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
小北不是局外人，那场酒局，早就为他准备好了。
“树羽，你马上查一下，李承守他们在汉江上开了多少天游艇！”
“好咧！”
赵树羽应下，离开办公室前往游艇公司。
坐在白板前，徐临看着划为三方人马的照片。他用笔把“H7”团伙圈住，标记其已被控制处理。
那还剩下，丘敬医生这方，和悬赏追杀他的人。
悬赏要他和医生性命的人，方框内空白，身份依然成谜。
小北若与案子有关，会属于哪方人马？细想案子始末，他脑海铺开，对整个案子进行分析侧写。
小北率先比他们找到乔鸣，意味着，他极大可能认识乔鸣。
但其为何要通过她寻找医生踪迹？目的是什么？
与“春燕之家”有牵连，那他寻找医生的目的是……他站起身，快步下楼离开。
公安局大楼外，他在路边刷了辆小电驴，前往六子街。
第三次来到坑蒙拐骗的街道，没有停下，他直接开进去，直到皮仔小摊位为止。
叫住低头玩手机的皮仔，递过小北照片，询问此人有没有来办过假证？皮仔接下看了一眼，认出道：“就是他带着那群黑户来办理身份证的。”
“你确定没有认错？”
“确定没错。”
“他带人办证那天，都说了什么？”
“说很快让大家拿到合法身份证，可那位给公安局送人头的哥们说不稀罕。两人似乎有分歧，不过有身份证的忍让避开，没和他吵。”
问清情况，徐临调转车头回南岸分局。
外面，赵树羽连跑三家游艇出租公司，确认了一件事——水上扫黑行动前几天，那群公子哥们才开始租游艇在汉江上浪。
返回局里，他把调查结果告知。徐临听后，脸色难看，那场酒局果然是为他准备的。
丘敬在李承守手里。
整个围绕“春燕之家”案子里的人们，或基于政治目的，被人为操控。他们是政治局里的棋子，五年换届的市政府领导班子，罗区长和相关之人必须洗牌出局。
逆推整个案子始末后，他终于看清案子背后真相。
丘敬必须活着，也是颠覆市政府换届的关键人物。
想通这点，他当即电话李承守见面。对方回道，今晚开厢，等他前来。
“不，你现在带上小北来那家面馆，我在此等你。”说完，他挂掉电话，和赵树羽前往面馆。
在大姐的面店，点了四瓶饮料，他等待那两人到来。
二十分钟后，李承守带着小北出现。两人一坐下，徐临把跟踪乔鸣的背影照片放在桌上。李承守看了一眼，笑道：“既然被发现了，你速度真快。”
“是你太急了。倘若你没有接受我混你的圈子，我还在程远洲的关系网上，寻找突破口。但你已经等不及了，也必须这么做，才能进一步推动计划中的下一部分。”徐临语气冰冷。
“你这双眼睛，真是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但我真心想要和你交朋友。”李承守表情诚恳。
“我现在只想把你吊在汉江大桥下。”徐临恶心道。
李承守耸肩，朋友看来是做不成了。
“小北，你是孤儿院的孩子对吗？”徐临逼视道。
看了一眼李承守，小北缓缓点头。
“为什么放任小七杀人？
“徐临，我控制不了他们的行为。”
“是真控制不了，还是不想阻止？你曾依靠程景焕他们，现在扒着李承守。法院上公开的录像，是李承守指使你，还是为了搭上他们而这么做？”
“与你无关。”
“有关。你踩着小七他们头上爬上去，至少让他们死个明白。”
第135章 血液
小北为徐临的质问脸色阴霾。
“倘若是他指使你这么做，那么你们早有关系，也是摧垮程氏的稻草之一。要是后者，小七他们的犯案，是自主行为。”
李承守轻笑，替小北回答：“是后者。”
“为搭上李承守，你公开录像，把小七他们和春燕之家真相，卖给了他。这些，是想为孤儿院的黑户们取到合法身份证明，还只是为了自己？”
徐临语气逼人，小北脸上布满寒霜：“徐临，凡事都有代价。不论你如何揣测，我都无法回答你。关于凶案的发生，是我控制不了的。”他指着胸口处，继续道，“我们的痛苦和恨意，怎么都拔不掉。即使手刃创造一切的源头者，只要还活着，便无法消除。事到如今，大家已经不在意身份是否合法。我们要做的是选择，我选择了李承守，小七他们选择了扬起屠刀。”
“最后一个问题。春燕之家的真相，是谁告诉你们的。”徐临语气放软。
“抱歉，我不能说。”小北摇头。
“徐临，你既已挖出我们，那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丘敬在我手里，他会作为最后的证人出面，因此我不会把他交给你。这也是他的意思，春燕之家的孤儿们的真实身份，需要你去解开。今天，我们到此为止。”说完话，李承守叫上小北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徐临双手交握，琢磨“真实身份”四个字。
“树羽，你还记得无头女尸案里，最让人难以理解的事吗？”他问道。
“记得。钱以旋是钱以旋又不是本人，彼此有着血缘关系。要说春燕之家的案子开端，是一年以前的灭门惨案，但我们的调查，在钱以旋的案子后。现如今，我们仍然不知被灭门的一家，和春燕之家有着怎样关系。”毫无理由的惨案，邹良队长追踪调查消失无踪。他们始终坚信，这场案子背后，死者与“春燕之家”有着莫大关系，只是年代久远，没能挖掘出来。
“我现在想，邹良为这起案子付出性命的代价，那就一定在发现了什么……咱们去一趟医院找小七。”
“他昏迷不醒呢。”赵树羽不解。
“他无法开口，那他的基因，或许会成为打开春燕之家秘密的钥匙。”徐临摸出钱包，付饮料钱。
赵树羽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便开车载他前往市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