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心慌意急,对坐上的陆福荣求助。
围观陆氏众人,窃窃私语,一时间不知该听谁的。
陆华南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正如陆三婶说的一样,在场各位,都有杀人嫌疑。”徐临目光扫视全场,定在老太爷脸上。
魏爱嘴角翘起一抹笑意,这一下陆氏再没有审讯的理由。
当指认者也成为嫌疑人的时候,该轮到他慌了。也终于知道,造谣伪证,会造成无辜者多大伤害。
击破氏族宗法权力,他们算是彻底上了陆氏黑名单。
可陆氏从未配合警方,他们自不会顾忌所谓脸面。只要还在调查,双方早晚会再对立。
秦策让陆岩和陆从跟着走一趟。前者配合,没有疑义,后者,向老太爷求助,不想去公安局。
陆福荣罢手,陆华南让开,放他们离开。
宗祠门口,陆三婶坐在台阶。见他们出来,站起追问情况。魏爱回答,案子会查清楚。
“可你们到底要查到什么时候?”陆三婶激动大声吵嚷喊叫。
秦策没有回复,带着人上警车,离开老城区。
陆三婶登着血红的眼睛咒骂一切。
两名陆氏青年被带回公安局进行审讯。
先是举报人陆从。其面对警察,有着本能恐惧,在秦策正颜厉色的审问下,老实交代,因喜欢意淫陆岩女朋友,才会空口污蔑。但他没有撒谎,喝酒回来,确实看到陆岩出现在宗祠附近。
问完话做完笔录,把他放了。接着,传唤陆岩。
和在宗祠内不同,陆岩镇定了许多,十分配合警察询问,把那两个晚上的事说清楚。
陆海量出事当晚,他确实出了门,在附近开锁。
“大半夜的,你开谁的锁?”徐临疑问。
“最近不知谁在陆氏里,用胶水把没人住的老屋锁孔堵住。白天伯公让我晚上去剪了换新锁。”陆岩解释。“当时,我换完锁就回去了。”
“那个时间段,有没有发现宗祠内出现任何异常?”秦策问道。
“我想想……笑声算吗?”
“说说。”
“我听不清,好像确实传来笑声。”
“那笑声,是男人还是女人?”
“声音很奇怪,我听不出来是男是女。”陆岩尽力形容,“就好像,不是人笑出来的。”
一句话,鸡皮疙瘩爬上正在笔录的魏爱背后。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发现吗?”
“没有了。”陆岩摇头。
“你可曾有给人配过祠堂钥匙?”
“应该没有。”
说应该,是他配的钥匙太多,加上宗祠钥匙一直是老太爷和禧伯收着,不清楚钥匙特征,这样即使有人来配,也未必能认出来。
再说了,老城区大街上配钥匙的,不止他一个。
“在宗祠,你‘自愿’配合族内‘工作’,为何不抵抗反驳?”徐临问道。
“这个……”陆岩顿了一下,似在寻找适合的话语回复。“大家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假设他们冤枉认定你就是凶手呢?依然服从陆氏的宗族宗法制度?”
“我不知道……不会的。”陆岩脑海闪过一帧帧悲惨的画面,缓缓回答。
“对族内发生的凶案,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
“这里是公安局,你可以说出想说的话,不用顾忌什么,陆氏族人没人能听到。”
与他目光相对,陆岩沉声说了句“活该”。
听到他的真实心声,秦策结束审讯,把他放了。
离开审讯室,公安局大楼门口,徐临看着对面大街,说道:“陆岩和陆从,才是陆氏宗族内部的大多数。”
今天宗祠内,那一张张冷漠人脸,无人为死去的人悲伤。
第175章 冲突
凶手性别、体貌特征及犯罪动机,他们一无所知。
秦策带着魏爱,从排列出来的疑犯名单深入调查,一一排除。当最后一个与两名死者有极大恩怨的人,有不在场证明时,案子陷入僵局。
秦策重新思考两种可能性——凶手是外来者,其与陆氏存在纠纷,以此打击报复。二是真凶依然混在陆氏里面,此人杀人目的是憎恨掌握话语权的人,以发泄内心仇恨。
前者,指向的是整个氏族;后者,针对宗族金字塔结构顶端的人。
两者判断,让案子走向不尽相同。
接着,脑海返回被摧毁的案发现场,深入解剖思考。而后,电话陆三婶,问陆海量死亡缝线一事。
正好,外面调查的朱杨、于全保和赵树羽推门归来。见他在通电话,朱杨回到办公位,等待报告。
“怎么问起这个?”电话里,陆三婶好奇。
“缝线凌乱,凶手并不擅长缝纫。反之,缝线整齐,可进一步推断其擅长针线活。”秦策解疑释惑。
“原来如此。我记得,陆海量腹部缝线挺整齐的,没有丝毫凌乱。缝线之间的间隔,也恰到好处。”
“缝线是什么类型的?”
“应该是白色的,都被鲜血染红了,就普通家用的那种。”
“缝纫深度呢?”
“这个我不知道……哎……什么?又死了!”
电话里,陆三婶突然改变对话目标。听到“死了”两字,秦策喊了一声“陆三婶”。
电话那头回过神,惊恐道:“又有人被杀害宗祠,你们快来!”
秦策挂掉电话,让大家马上赶去老城区。朱杨众人得令,下楼开启警笛声,一路驶向老城区。
路上,秦策电话杨运,让他控制住现场,不论如何,保护好案发现场。
接到指令,杨运叫上几个老干警,出动前往陆氏宗祠。
这会儿,率先到达宗祠的杨运几人,强行拦下闯入现场的陆氏等人。让他们配合一下,别为难小民警。
陆氏为他的态度惊讶,没有硬冲,等待陆华南等人到来解决。
第二批到来的陆华南,请杨运让开,他们好处理族人后事。
抽出一条烟点燃,杨运吸了一口吐出道,能理解他的心情,可警察也有自己的工作。不如,双方各让一步,配合一下。
“突然想起自己是警察,杨运,你怎么回事?”陆华南真被气笑了。
“我这身衣服一直穿在身上,只是你们视而不见。”杨运冷淡回答。
“干涉陆氏事务,你脑子要不是抽了?还是以为,秦策他们能够插手进入陆氏内部。杨运,老城派出所当了十年警察,你心里清楚,没有陆氏,你们的工作,根本不可能正常展开!”陆华南话语,暗藏某种威胁。
“当然了。宗族事务也好,乡镇纷争也罢,基于宗亲关系,对办案民警进行施压。没有你们这些掌握着氏族权利的人放话,谁敢配合我工作啊。”说完,杨运自嘲般笑了一下。
“我看你真是一大早喝醉了没清醒。”陆华南伸手,欲推开他。
杨运纹丝不动。
“陆华南,你还记得那个欲杀你们族长,最后失败自杀的女高中生么?”杨景沉声静气问道。
“你说这个干什么?”陆华南怒形于色。
“我在她脸上看到了愤怒之中的绝望。”杨景平和道,“她的表情,直到现在我还常常梦见。那种无力绝望,带着不甘和恨意,扎根我脑海,怎么都挥之不去……你心里一定在骂我傻逼,哪来这么多废话,对吗?”
陆华南冷笑。
“细数陆氏内发生过的事,你不觉得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吗?”
陆华南皱眉蹙眼。
“所以,没什么奇怪的。只不过,和那名女高中光明正大拔枪杀人不同,想要这么做的人隐藏于黑暗而已……放心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警察,要知道凶手是谁,会在第一时间通知秦队抓人。”
陆华南想抽他嘴巴。
“你真想抓住内部凶手,最好是配合警方调查……但你不会。一个胆敢在宗祠杀人,挑衅践踏你们权威的人,足以激出你们的怒意。案子要移交警察了,多损你们颜面啊。所以,案子你们卯足了劲内部调查,抓住凶犯,杀一儆百,让陆氏所有人看明白,挑衅你们的下场。整起案子,你们目的,并非要还死者一个公道,而是为了稳固宗族权威,和手中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