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谢谢，我再问问人。”
把翘起的头发摸服帖，徐临折回路灯上的监控处。
这条街上唯一的监控，挂在街头路灯上，正对这条小街区，大姐家小楼恰好在监控范围外。鉴于老城主要监控常被剪线破坏糊镜头，不排除这个监控录了个寂寞。
这里毕竟是老城区两大不同人群的交界点之一。
离开小街巷，他前往老城派出所。
骑着小电驴来到派出所，见到杨运一脸心事重重的站在外面抽烟。看他到来，对方扔掉烟一脚踩灭。
“看你脸色不好，怎么，打算考虑转业，不伺候老城区的这群憨批了？”停车在外，他走过来，让杨运调小街巷的监控。
“走一个，塞进来一个，何必让年轻人往这里钻，这不是在害人么。”杨运失笑，带他进监控室。
“杨警官真是有人味儿，不像于全保一天到晚想踩别人头上往上爬。”他坐下，说出地点日期时间。
“年轻人热血，才能站爬更高。不像早已被磨平棱角的老油子。”杨运从电脑上调取视频监控。
“我怀疑你暗指朱杨，他就喜欢舒坦，不争不抢，干到退休。”徐临笑谑道，“我看你们都一个样。”
“能各自混到退休，也是一种能耐。”杨运点开监控录像，开始播放。“陆净犯案审讯结果如何？”
“她承认了所有罪名。”
“那你还在查什么？”
“查真相。”
“你不信她的话？”
“那你呢？”
“我不知道。十年前我第一次到派出所报道，碰上陆氏内部动荡，前任族长死亡。作为新警，自然希望能够崭露头角，所以察觉她父亲死亡症状不太对，建议尸体解剖检验。可是所有人拒绝，还被所长训了一顿，让老民警带我学会在这里怎么混下去。是的，他当时说的就是‘混’字。直到我看清老城区的社会环境，没多久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学着老民警，混到了现在……”
杨运回忆往事，说着自己作为看客，亲眼见证老城区的人群变迁。
没有外面光鲜，这里的色调，带着一丝暗沉。
街区里的外来人口，来来去去，唯一没什么变动的是陆氏宗族。
庞大古板的氏族，深深扎根于此，无人可撼动半分。
徐临认真听着他记忆里的老城区，知道他早已被困在此地。
无形的锁链，从地底延伸，铐上他的双腿，将他死锁在这里。
也或许，是自己根植于此。
看着监控影像，出现里面的人，杨运不说能知道全部人名，倒是知道在哪混的，又是做什么的。他和所里的同志，带警棍外面巡逻，常见到这些人。
监控临近十二点时，杨运说，这个时间点即使陆净在家，也已关灯休息，不太可能有人见到她在家。
他话刚说完，监控突然闯进一拨人，这伙人操着棍子，你追我打。小街巷的沐足店，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镜头另外一侧的人家，也有不少被吵醒开灯的。
看着两方人马打架斗殴，杨运见怪不怪。
徐临看着监控，见到个眼熟的坐在一家按摩店外啃着西瓜看热闹。这个角度，如果他没记错，正对大姐家小楼。
“大姐如果被吵醒，他一定能看到。”徐临指着胡渣道。
“你确定要找这个人？”杨运道，“如果是这群打架的，我知道他们在哪。”
“不，我就要找胡渣！”徐临就认准了胡渣男。
杨运不再好说什么，让他小心点，这个人的风评非常差。
徐临让他放心。说完，离开派出所，骑着小电驴去找胡渣男。
要找一个人，就要进入对方的环境里，赵树羽深谙此道。
得知他寻找胡渣男，赵树羽利用自己在此地的地下人脉资源，把胡渣男的落脚处发给他。
收到详细地址，他一路开着小电驴前往三角街街区。
拐过两条巷道，他停在一座平楼前。平楼小院门口开着，里面有人光着膀子，在树下打牌喝酒。他们见脸生的推门进院子，齐刷刷地看过来。
没理这些人，他径自走进去。
见他目中无人，有人喊了声“喂，哪来的”。
他回答后街某某人家里的，来找胡渣谈事。
听到他报上名号，树下的人不再问，继续打牌喝酒。
那个名号，是赵树羽认识的一位，只要报上，绝对管用。他心下道，该让啥都混得开的树羽做黑白两道上的探子。
走进平房，他拧开第一个房间，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胡渣开着风扇，穿着大裤衩躺在床上睡觉。
他轻手轻脚进去，将门反锁上，一手摸向腰间的手铐。
当他靠近床边，拿起胡渣的手拷住时，对方突然睁眼，另外一只手从被子里抽出砍刀，朝着他脑袋劈下来。
刹那间，他动弹不得。
砍刀带着凌厉的刀风，飘动起他的头发。
“是你啊，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胡渣收刀，在他松口气时，下一秒，对方单手撑起，脚朝他腹部一扫，他飞起来，“嘭”地一声，撞向门口处。
他滑落在地，疼得面目扭曲。
拿起落地的手铐，胡渣把他反手铐上，拖到外面，绑到树上。
树下打牌的人纷纷让位，围观是什么情况。
胡渣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顺手抄起桌上的啤酒瓶一口喝下，看傻逼似的质问道：“一个人跑来这地方，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我脑子好的很，我在这里的一切，秦策他们都知道，你猜猜，我身上都有什么？”徐临皮笑肉不笑。
“快快快，赶紧把他扔出去！”胡渣站起，退避三舍，旁观者一脸懵逼。
“别紧张，事情没办完，他们不会来。”徐临悠然自得道。
“你一肚子黑水，挖坑等我跳呢？”胡渣疑神疑鬼。
“你要不想每天被秦策他们追捕，一刻不得松懈，就坐下来，咱们好好聊聊。”徐临善言道。
“咱们有什么好聊的。”拉着椅子，胡渣退到一米远开外，与他保持距离。
第193章 对谈
“就聊聊这段时间你老往陆氏地盘跑，还半夜路边吃瓜看热闹。”
“你问这干啥？那条规定不能去陆氏，不能吃瓜看热闹？”
“没说不行。可你这身份，做啥事都很可疑。”
“你别瞎掰碎了往我头上乱扣帽子，也别拐弯抹角套我话，有啥事直截了当说清楚。”
“行啊。七天前午夜，有两拨人在小街那边打架，你坐在路边啃西瓜看热闹。我问你，你对面的小楼的二楼主人家是不是被吵醒了？”
“我想想……是有这么回事，还是个穿睡衣的长发中年女人，嘿，还挺风韵的。”
“好，记得清楚就好，你和我去一趟公安局。”
“卧槽，我就吃瓜看热闹，就得去公安局？我问你们几个，法律有这规定？”
那几个看热闹的摇头，哪懂得法律啊。
“胡渣，我不是要送你去吃牢饭，是想请你帮忙，作为目击证人证明那个女人当晚在家。”
“这种有来无回的路，我不去！”
“我保证把你送去送回。”
“你就是给五十万，我也不会去，明白吗？我一个在地下混的，让我去公安局作证，你搞笑呢？再说了，这种事对我没啥好处，我没理由去啊，别人死活，又和我有啥关系呢。”
很典型的回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和警察本就是对立面，拿极有可能锒铛入狱的风险去做好人，除非脑子被人换了。
“你只要跟我去，我可以答应你提出的一个条件。”
“违法犯罪行吗？”
“你觉得呢？”
“那还谈个蛋啊。咱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你与其找我，还不如去找那群打架的呢。”
“那里的监控录像，就你正对面小楼。”
“不去！你就是给我钱，跪下求我，用枪来威胁我，我也绝不踏入公安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