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他们动手,族人就可用尽各种断手,围剿逼死他们。
这样,警察无从追究,因为根本没人真正动手。
魏爱压抑着内心愤怒,低声质问,你们就没有一丝罪恶感吗?
七房长反问,大家都这么做,你敢不做吗?何况,是他们自己自杀的,如果愿意听从安排,族内也一定善待他们。
这种狡辩,本质就是为自己脱罪。
集体主义滥用私刑,更容易产生从众心理,但凡有一个发声反对,恐怕会成为下一个围剿的对象。
“不过,你们说的事情,族内近期真没有发生过。”七房长苦恼道。
半年来,陆氏内部风平浪静,并无男性族人意外身亡,更无资产被剥夺一事——除了陆三婶。她已和族长谈妥,会拿到一大笔钱离开。
他实在想不到,谁要杀害他们。
“陆海勇,你感到不到无形的压迫,是因为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属于压迫者。这起案子针对你们,只可能是你们共同作恶,引发了某个事件。这件事,激怒了凶手,拿起屠刀对准了你们。犯罪嫌疑人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杀人,一定存在某种契机。宗族制度下的普通人,再微小的一件事,也有可能激发一个人的杀意。如果你们真的不知道,那就是受到制度残害的普通人,这些人,是你们难以看见的。”
“如果是这样,族长要是知道凶手的信息,为什么不说出来?”
“他只接触到犯案信息,并未直接接触到本人,不然,比我们更快行动暗中灭口。”
“灭……灭口!你可不要乱说啊。”
“凭他做局结案,视你们性命不顾,这条信息就比你们价值高太多了。和威胁到自己权力和利益的信息比起来,牺牲你们,才能保全自己。”
“荒唐,实在荒唐!”七房长气得发抖,双眼发红。
“便衣警察会保护你们,这几天,别乱往外跑。有什么动静,及时联系我。”秦策叮嘱,带魏爱离开。
二人离开七房长家后,魏爱说陆氏宗族庞大,要从里面寻找犯罪嫌疑人,并不容易,而且时间紧迫,肯定来不及。
所以最好方式是,从陆福荣身上调查。
可是,对方把他们拒之门外,不肯透露一点信息。
“第三名死者,凶手取用的凶器,是自焚身亡的公务员家中生锈铁锤。这个人,明明可以购买新的铁锤,为何专程去荒宅寻找使用呢?从这条上推断,前两起犯罪物证,是否也取自当年被剥削的死者酒楼和玩具工厂呢?小爱,你和我去一趟,被剥夺控制权的酒楼和玩具工厂。”秦策推算道。
当时,他问陆三婶缝尸深度和针孔大小,她当时悲痛,并未注意到。
人不是衣服,普通针线难以刺穿缝合。凶手作案的工具,极有可能区别于家用普通针线。
比如,比家用手缝针更长的,工业缝纫机的缝纫钢针。
第195章 认得
两天后,凶手再度作案,他们时间紧迫。
面对拒绝交谈的族长陆福荣,对族内其他成员一无所知的房长,秦策只能把目光再次投降三名受害人身上。
经过深度思考,他察觉到一种可能性——凶手的作案工具,是否和曾经受到迫害死亡的人员有关。
否则,第三起案子,凶手为何专程到荒宅里获取作案工具。
前面两起案子,他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是源于针线、油脂调料,都是普通人家日常所接触到的东西,并没有往深处想。
但当案子压力变得越来越大,他的思路,对案子的剖析,必须更加条理清晰。
路边杂货店可随便购买的物品,非得去荒屋里拿。那么,前两起的作案工具,是否来源,受到迫害的人们相关。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
假设针线、填充棉花来源于玩具工厂,倒吊宗祠内的死者身上油脂、嘴巴里的香料源于酒楼。那么,真凶曾出没这两个地方。
只要查到案发前,曾到这两个地方的同一人员,就能锁定犯罪嫌疑人身影。
听了队长的剖析,魏爱豁然开悟,立即跟随开车前往目的地。
一路上,秦策心下决定,此行若无线索,就逼迫陆福荣面对。此人可以罔顾族人性命,他作为警察,不能对人见死不救。
在法律的范围内,他将主动攻击对方弱点,打破顽固的外壳,击溃精神和意志力,逼其吐出所掌握的信息。
面对不同的人,唯有使用不同方式,才更加管用。
整个白天,徐临走街串巷,挖掘胡渣的落脚点。
利用赵树羽提供的信息,他差点把人逮住。可对方赤脚光着膀子跑了,还扔下一句“再纠缠不休,把他砍了”的话。
“咱们要是查清真相,大姐不是可以洗清罪名放出去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让胡渣出面做目击证人?”被招来帮忙的于全保不解询问。
“如果你想听理由,我可以告诉你。”抹了一把汗水,徐临说道,“明知道有目击证人,而不去确认,这是对无辜者的伤害。被迫顶罪,警察不去证实有目击证人,这两样集于一身,你能忍?”
“当然不能!被宗族献祭已经够惨了,警察明知有目击证人,证明自己有不在场证明,却不去录口供求证。这我可忍不下去。”于全保把陆大姐遭遇稍微往自己身上套,就恨不得砸陆氏祖宗牌位。
“所以,必须让大姐出来,也让陆福荣看清楚,案子不是他可以任意操控的。”
“你说得对,咱们必须抓住胡渣!”
可话说得容易,现实很打击人。
老城区就像胡渣的后花园,他来去自如,直到晚上,也不见踪影。
好在,赵树羽摸清了他的这段时间的动向。只要守在某个路口,大概率能守到他跨界前往陆氏地盘。
于全保还要查陆华晖事情,与他道别离去。
?呃呃⒊衣呃呜呜衣留澪?
晚上守在那条昏暗的街巷,他倚靠在墙,抽出一条烟叼在嘴里,取出打火机点燃时,有人伸手夹走烟,往他嘴里塞食物。
“唔……秦策你干什么?”他嚼阿嚼,发现是橘子。
“吃饭了吗?”秦策将剩下的橘子塞他手里,自己则点燃他的烟吸了一口吐出。
“吃了。”他掰着橘子片说,“就是没我姐夫做的好吃。”
“案子结束后去我家里,我给你做饭。”秦策看着他的脸,笑说道:“长得真俊。”
徐临长得俊,很吸引人。他为某件事散发出凛然的气势时候,带着不容侵犯的冷厉气势,令人打心底畏惧。人若露出傲娇一面,就像只柔软的猫。
“当然了,就算你不说,我也比你俊多了。”对于赞美,徐临振振有词自我夸赞。
秦策忍俊不禁,左手抬起,捧住他的后脑勺,凑过去。
徐临下意识想后退。
秦策右手上的香烟坠落在地,他一把抓住对方手腕。
被抓住的徐临退不得,人微微抬头,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逼视他。
秦策低头,深邃温柔的眼眸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
小巷外的大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秦策捧着他后脑勺的手,轻柔地抚了抚。他低声,想要对眼前青年邀约时,电话不合时宜响起。
“我接个电话。”他松开徐临,拿起电话接听。对面,七房长紧张焦急地说他知道族长隐瞒的信息是什么了,请他赶快去一趟。
道了声“好的”挂掉电话,他对徐临轻声说去去就来。
于是,转身离开了巷口。
待他走后,徐临一把靠在身后墙上,双眸眼帘微微垂下,巷子外的灯光,映照在他的眼底,流光溢彩。
把剩下橘子吃完,他往巷子深处走,与一个似在哪见过的男人擦身而过。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停下脚步,也同时回头。
待看清对方长相,徐临面容凛若冰霜。而对方,露出兴奋的表情,下一刻挥舞拳头,朝他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