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美丽的大眼晶亮晶亮的,天真之中含着几分邪恶,右手勾出兰花指,从他的眼前往下滑,一直到他的裤腰之上。
    “你要做什么?”沙哑的嗓音失了平日的清朗镇定,多了些压迫与性感。
    “哎呀,美人,我能做什么呢?美好的东西便要拿出来给人瞧的不是吗?”盈盈浅笑中手下不忘匀动那条禁忌的腰带,
    “帮你宽衣解带啊。”
    他被她“宽衣解带”四个字给震得差点儿被口水给呛到,这个女人,喝酒前后真是判若两人,行为荒诞不经到令人无法置信的地步。
    明明身为女子,所言所行却无一不是登徒子之行径,举止大胆到让身为男子的他都汗颜。
    眼见腰带即将离身而去,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思考,运功想要挣开绑缚自己的衣带。
    “客官,你们要的凤尾鱼来了―”
    说书都没有这么巧,店小二送最后一道菜进来了。
    于是,现场有两人怔住,剩下的那个旁若无人的继续忙自己的,一把扯下那条碍眼的青色腰带。
    “出去!”殷武杰俊颜铁青,厉声朝店小二吼。
    店小二马上回神,退出雅间,还体贴地掩上房门。
    “明阳柳,你给我清醒一点!”暴怒的声音充满威胁的冲出口.
    可惜,一脸嘻笑的人儿丝毫不为所动,拎起桌上的一坛酒,朝他兜头浇下。
    “你——”他脑中的“理智”全数灰飞烟灭。
    “咕噜……咕噜……”
    在酒池中载浮载沉,也灌了满腹的酒水,让她难复清醒。
    被逼得抓狂的殷武杰作出了跟五年前一样的选择,拎着她找到酒坊后院的酒池,像扔垃圾一样将她丢进了酒香扑鼻的大池中,让她好好洗个酒水浴。
    换过干净衣物的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酒池边,冷眼看着她咕噜咕噜的直灌酒。
    如此性情,如此恶劣,如此妖媚,又如此可恶……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看着看着,他开始心惊,红晕渐渐自她的脸上褪去,她挣扎着爬出酒池,蹲在池边呕吐起来,一脸痛苦得不能再痛苦的表情。
    心为之一揪,他疾步走到她的跟前,蹲下身询问,“你不要紧吧?”
    她捂着嘴抬起头,似迷蒙又似清醒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吐,大有不把心肝脾胃吐出来就不罢休的气势。
    眼见她吐个不停,吐到腹内只剩酸水还在干呕,他的心越加的七上八下.他是不是做得过分了?怎么说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啊。
    “扶我起来。”
    虚弱而痛苦的轻语,重重的击入殷武杰的耳中。
    他伸手扶起她,湿答答的衣物贴在她的身上,更显出她的瘦弱,窗外吹入的夜风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
    “帮我拉一下那条绳子。”她半倚在他怀中,似乎连说话都快耗去她全部的力气。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一条银白色的丝带。他扶着她一同过去,伸手拉了一下。
    “你需要换一件衣服。”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发抖,他的眉头不由得微蹙。
    “嗯。”全身无力的明阳柳索性把身体的重量都移到他身上,阖起双眼不说话了.
    殷武杰不解拉这绳子用意,可又不好在此时开口相询,因为她的脸色看起来实在苍白得惹人怜惜,又让人内疚。
    很快的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多久,一个身材圆滚矮小的中年男子,简直像球一样的“滚”了进来。
    若不是时机不适宜:心情也不对,殷武杰一定会笑出来。
    “大小姐,真的是你啊!”
    殷武杰微微一惊,却什么也没说,静观其变。
    “刘胖子”明阳柳试图站稳身子,但失败了“帮我找件干净的衣服来。”
    “小的这就去。”刘胖子再次像球一样“滚”走,实在是脚短手短又胖得离谱,走得飞快时真的像一个滚动的圆球。
    “我扶你到那边坐下吧。”
    “嗯.”
    “酒醒了吗?”
    “嗯。”
    “不想讲话吗?”
    “嗯。”
    殷武杰打量着她,苍白的表情、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一双迷人的大眼,仿佛只是累极了,不想讲话而已。
    “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
    “嗯。”
    “大小姐、大小姐,衣服来了。”
    他还想继续说,又听到外头传来刘胖子喳呼的声音,遂闭上了嘴。
    “这位公子,麻烦您跟小的到外面等好吗?”机灵的刘胖子替主子开了口。
    “好。”殷武杰毫无异议的接受,毕竟男女有别。
    直到两人都离开,房门也掩上,明阳柳这才缓缓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门板一会儿,然后拍了拍自己依然觉得有些恶心的胸口,慢慢的换起衣服。
    原来是他……这该说是天意吗?
    当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刘畔子难掩一脸的兴奋,“大小姐,您有五年没来品苑了呢,小的今天听到铃声还以为是自己幻听,没想到真的是大小姐……”
    手抚着额,明阳柳的声音仍显得有气无力,她淡淡吩咐,“帮我雇顶小轿,送我回府。”
    “好,您不要紧吧?”临去前,刘胖子还是忍不住担心的问道.
    “死不了,快去吧。”身体不适的她并不想说太多废话,脸色已有些不耐。
    刘胖子马上识时务地离开,看来今天大小姐的心情很不好,看刚才的情形跟五年前真是非常相似啊,不知道今晚之后,大小姐又有多久不会踏进品苑了。
    头晕目眩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的双脚仿佛踩在棉花团上,身子不由自主的有些虚晃,偏偏头脑却异常的清醒,让她的痛苦更觉清晰.
    她讨厌这样,这样清醒的痛苦,还不如醉到人事不知来得舒服。
    看她一张小脸快皱成一团,身子还晃晃悠悠一副随时要扑地的危险状,殷武杰干脆伸手扶住她.“你真的没事吗?”
    “你看我像没事吗?”她不答反问。
    她看起来非常的不舒服,是否当年他甩袖离去之后,她也像今日一样的难受不已?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揪成一团。“对不起。”
    “如果说句对不起就能使我不这么难受,你尽管说没关系。”平平淡淡的口吻,却透出无尽的怨怼。
    “大小姐,轿子来了。”
    殷武杰瞪了刘畔子一眼,怎么每次他想跟明阳柳进一步解释的时候,他就会冒冒失失的出现呢?简直像是故意一样。
    刘胖子莫名其妙接收到一枚大白眼,不明所以的伸手搔了搔头。
    酒后吹风,于是,明阳柳很不幸的染上风寒,卧床不起了。
    昏昏沉沉睡了两天三夜,等到她勉强可以提起精神自己进食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消息——皇上没有恩准那道请罪摺子!
    “女儿啊,快点好起来吧,要不咱们把婚事提前办一办,说不定一冲喜,你的病就好了。”
    看着床前眉飞色舞、喜气满脸的父亲大人,明阳柳十分想抓起床头的一只瓷枕枉顾孝道的朝他砸过去。
    她还在生病中好不好,爹竟然不顾她虚弱的身体,还来雪上加霜。
    “皇上为什么不准?”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这个为父便不是很清楚了。”
    “我要见殷武杰。”
    “你在生病。”明学海言下之意就是不赞同。
    “我一定要见到他。”她坚持道。
    “你病得很重。”脸色苍白得仿佛抹上过量的水粉,总是晶亮有神的眼也黯淡不少,不过短短两天,他美丽动人的宝贝女儿就憔悴了,真让人心疼。
    “爹——”她直直地等着父亲、
    “你真这么坚持?”明学海无奈极了,见女儿虚弱却坚定的点头,他妥协了。“好吧,我请他过府。”
    “谢谢爹。“
    送走了老爷,如春回来帮小姐重新垫了垫她身后的棉被,让她能够靠得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