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货物,随你想扔便扔,我是人,会痛。”不幸被掳,她必须争取人质应有的待遇,否则以她现在带病的身子,搞不好一不小心就在这边塞之地香消玉殡。
    以一个被挟持的人来说,她也未免过于大胆,不害怕不慌乱,还有闲情跟他探讨人质的待遇问题。
    她是有是有所凭恃才如此镇定?黑衣人忍不住冷冷提醒,“这里离客栈很远,而追踪的人也被我们的人引开了。”
    “谢谢告知。”身下的石头磕得她难受,但她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你看起来并没有很失望?”
    “错了”I她对他叱了下牙,“我是失望到没表情而已。”
    “看来你是真的很失望了。”黑衣人眼中露出笑意,考虑了会后决定解开她的穴道。
    等到手脚的血液活络,明阳柳起身,泄愤似的用力拍打身上的沙尘。
    她没有洁癖,她是在不爽,她虽还不清楚黑衣人的来历与挟持她的来龙去脉,但她敢肯定,自己是莫名其妙被人带衰的。
    “你不担心你丈夫吗?”
    “嗯?”她没好气的瞥他一眼,“首先,我没有丈夫:其次,如果你们可以很轻易的解决掉殷武杰,就不会打我的主意。”
    黑衣人愣了下,他真的要对她另眼相看了.
    “这么明显的事,笨蛋才会看不出来。”
    原本打算称赞她的黑衣人马上消声,如果说了,岂不是承认自己是个笨蛋?
    “我不管接下来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总之我要坐车。”
    黑衣人哭笑不得,“你认为自己有资格谈条件吗?”
    “如果你认为我没有这个价值,又何必掳了我来?”
    “马车太过招摇了。”愣了片刻后,他找到反驳的理由。
    “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正常人不可能想到你们掳了人还敢大摇大摆的走官道、坐马车,这样反而更安全不是吗?”
    黑衣人傻眼地看着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呀?居然给挟持绑架她的人提供计谋。
    无言反对,只好照做。
    第七章
    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苍茫大地,一轮红日正冉冉自地平线上升起。
    晨曦落在一身戎装的男人身上,换下儒服,殷武杰整个人少了柔软而多了冷硬肃杀之气,此际散发一种傲然的气势。
    眺望远处的双眸中闪过担忧与日夜悬挂的思念。
    她已经失踪半个月了,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任何线索。
    还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他没忘她病体未愈,会水上不服?饮食不惯吗……他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会承受不了。
    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将军,夫人有消息了!”
    本如雕像一般站立在城头的他霍然转身,“人在哪里?”
    “将军请看。”
    接过手下递来的纸条,上头的字迹立即印入眼帘——
    人平安,勿念。
    简简单单的五字,却平复了他悬宕半月之久的心。他相信齐伯。
    “将军,既然夫人平安,我们便安心等对方开出条件。”
    他轻轻点头,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肃杀之色。在战场上虽然不择手段,但这般小人行径他仍是十分不齿。
    绿树掩映之间,有一大片平坦的草地。
    一名身着美丽彩服的少女婆姿而舞,像灵劲的彩蝶飞旋在绿地之上。
    阳光,美人,静谧的湖水,如此一幅唯美的画面,看得人心旷神怡。
    在距离起舞少女不远处一张精美毡毯上,一位紫衣女子佣懒地托腮趴在摆满水果茶点的矮几上。
    若说舞动的少女是跳动的精灵,她便是林中的仙女,娇美艳丽、脱俗出尘。
    “你觉得她像一个人质吗?”暗处监视的兵士甲困惑的问身边的同僚。
    “不像。”兵士乙毫不犹豫的回答。
    做为一个人质,明阳柳明显不称职。
    她不像人质,或者该说,她根本没有一丁点人质的自觉,颐指气使的,把自己当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专司享乐的千金女。
    而他们的王爷兼将军,也令人傻眼的任她予取予求,从不说个“不”字。
    不过话说回来,面对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美丽动人的佳人,哪个男人看了会不心软,舍得伤害她?当然是尽力满足她了。
    明阳柳长长的睫毛垂下,一双秋波尽掩,她似乎有些困,随意的向后靠在铺着厚厚皮毛的座椅中。
    这是一场意志力的较量,就看谁先沉得住气,而她已经有些心浮气躁,力不从心.
    孤身沦落异乡,纵使挟持她来的人待她如上宾,极力取悦她,但终也是形单影只:心中孤寂。
    这些日子,她思绪纷乱,想的最多的竟是!殷武杰。
    敌方不主动提他,她自然更不能提,只是心中难免渐生怨念,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他这边关守将是在干什么?就算被掳的不是自己的未婚妻,他也不该毫无动静才是。
    当然,她也不敢奢望他会怒发冲冠为红颜,如果真是那样,她头一个看不起他,一个莽撞的统帅也不怎么可靠。
    思绪转动之间,突然察觉到一股异样感,她暗自戒备,面上却不动声色。
    “气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是不是又该换个大夫了呢?”
    是抓她来的庆国平源王丘凤诚。她没有睁眼,因为她感觉到他正俯身看自己,距离越来越近……
    “本王相信你没睡着,为什么不睁眼?”声音带了笑意。
    她仍是闭着眼道“满足王爷的变态虚荣心吗?”
    “变态虚荣心?”音调微扬。
    “王爷喜欢事事掌握。”她发出一声微叹,“而我这人最讨厌的便是顺着别的人意愿走。”
    “但我听说你是奉旨抛绣球,你也没反抗啊。”
    “如果没有,我为什么要这么听话的当一个人质?”
    “难道这便是你的反抗?”
    “我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丘凤诚沉默了一下,而后大笑,“好个顺势而为。”这样聪慧自信的女子却被人捷足先登,而那个人偏偏是他年少时便成为宿敌的人。
    “王爷这么弯腰讲话不累吗?”距离近到他说话时的呼息都喷到她的脸上,真是让人心恼不悦。
    “甘之如饴。”
    “哦,我本以为战争可以不择手段,但三军统帅不能失格,没想到原来……”叹息加重,“王爷您的人品失格至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纵是有心反抗,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因她的话而眉峰赞起,面色不佳的直起身子。
    明阳柳在他站直的瞬间睁开了眼。
    眼前男子的相貌少了殷武杰的秀美,却多了几分边塞民族的英武粗犷之气,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而她似乎更爱“美”一些,还是殷武杰的模样让她满意得多。
    躺在椅中与人对话,气势便矮了一大截,于是她站了起来,但在起身的刹那身子摇晃了一下。
    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了她。
    “谢谢。”
    “怪了,你的病为何起色缓慢?”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而她虚弱的身体似乎距康复遥遥无期,即使病容可以用胭脂水粉掩饰,她眉宇间隐约的困盹疲累却让人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他也知道她自来到此地便一直在强撑,即使身体再怎么不适仍是强打起精神与他对峙周旋,更加消耗她的元气。
    她确实不喜欢被动的接受别人安排,她怕一旦自己倒下便只能任人摆布,所以尽管吃力,她却绝不轻言放弃。
    与人斗,失败,虽败无怨。
    因病无力与人争,由人摆布,绝不甘愿。
    “山高水远,离乡背井,孤身流落异国的人,思乡情切,自然郁结于心。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难道王爷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呜?”明阳柳云淡风轻地说着,似乎在说旁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