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校篮球赛如火如荼进行着，高三一班在沈修然和方亦初的配合下势如破竹，一路冲进了总决赛。
而总决赛的第一场就是对战高三二班——韩坚滨所在的班级。
“真不想和他打。”方亦初坐在座位上半靠着墙，真情实感道。
“我也不想和他们打，我都打听清楚了，你知道他们班那个转学生是因为什么从省队退下来的吗？”班长神秘兮兮问。
方亦初配合地摇摇头。
“因为他在赛场上多次违规攻击对手，说得好听是退出省队，其实是被省队开除了！”班长半蹲着身子在方亦初桌旁激动道。
啊？
方亦初想到韩坚滨也算不上干净的进攻手段，心想这两人还真是绝配。
他提醒道：“那咱们下午比赛的时候得注意点。”
班长点点头，“我们倒是没什么事，主要是你和沈哥，上次你们就闹得不愉快，这回他肯定要针对你们。”
方亦初颔首表示了解。
他自认为足够小心。
不成想正式比赛时还是出了问题。
韩坚滨和转校生几次对方亦初下手不成，转为偷袭沈修然，方亦初心里相信沈修然能躲过这一击，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冲了过去。
他瘦削的身板压根禁不住韩坚滨全力一撞，整个身体狠狠摔倒在地，甚至滑出去了半米，粗粝的地面上当即出现一道血痕。
班长倒吸一[kou]凉气，想不到兜兜转转到最后，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体育老师见有人受伤连忙叫停比赛，有人嚷嚷着叫救护车，有人吵着要韩坚滨两人道歉，篮球场一时闹作一团。
方亦初只觉得周围的声响吵得他头疼，最初的刺痛感过后，创[kou]已从疼痛转为一片火辣，全身像散架似的疼，让他没能第一时间爬起来。
倏地他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落入一个火热的怀抱。
“意识还清醒吗，有没有哪里特别痛？”沈修然焦急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方亦初刚清醒片刻就又开始晕乎乎的，不过这次不是因为疼痛。
见方亦初不答话，沈修然声音又沉下一度，“很痛吗，坚持下，咱们现在去医院。”
方亦初这才如梦初醒，“我还好，不是很痛，就是感觉腿上有点烫，像是在烤篝火。”
小少爷[lang]漫主义的描述很是不合时宜，沈修然瞄了眼小少爷的腿，左边小腿处有大片擦伤，连他看了都有些不忍。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他记得小少爷很注重自己的外在。
沈修然立刻打车送方亦初去医院。
刚受伤时只觉得腿上一片火辣，路上方亦初逐渐感受到了疼痛，窝在沈修然怀里小声哼哼，听上去委屈极了。
沈修然想以小少爷的娇贵程度，怕是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他平时最讨厌娇贵的人，这会儿却是难得耐下[xing]子低声安抚。
从挂号到清理伤[kou]到排队领药，方亦初全程苦着一张脸。
沈修然头一回见他这副模样，不禁问：“有那么疼吗，要不再开个止痛喷雾。”
方亦初小幅度摇摇头，疼的确是疼的，但他难过不是因为这个。
他看了沈修然一眼又[jiao]错开视线，沮丧道：“我是觉得好可惜，我还想和你一起拿冠军呢。”
他们今年已经高三了，明年就没有机会了。
沈修然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他开[kou]正想说什么，一道焦急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小初！”
方亦初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望过去，他欣喜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方亦晨五官与方亦初有些微相似，气质却十分冷冽，他几步走到两人面前，一把将坐在椅子上的方亦初揽入怀中。
“你就是沈修然？”方亦晨问。
沈修然尚处于发育期，身高比方亦晨矮了小半头，气势却分毫不输，“是我。”
“我家小初和你在一起怎么总是受伤？”
方亦晨的问题有些尖锐，沈修然也无法回答。
“这家医院不行，走咱们换个地方好好检查下。”方亦晨抱起方亦初不由分说地往门[kou]走。
方亦初连忙抱住方亦晨脖子，越过他的肩膀对沈修然说：“帮我跟班长他们说下我没事，让他们不要担心，顺便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沈修然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神[se]不明。
方亦初这一请假直接请了一周，他的爸爸哥哥非要确认他腿上的结痂不再有裂开的风险，才肯放他来上学。
而且还是磨磨蹭蹭过了早自习时间才让司机送他过来，导致他直接错过了和沈修然一起上学的机会。
方亦初到学校的时候上午第一节课刚刚结束，班级里闹哄哄的，他从教室后门直接回了座位，一时没人注意到他。
他看了眼沈修然的座位，是空的。
一周没来上学，方亦初一见到书桌嗜睡因子又蠢蠢[yu]动，趁下节课还没开始他趴到桌子上准备小憩片刻。
沈修然拿着篮球赛的奖状回到班级，一眼就看到了教室后排那一抹墨[se]。
真不知道他头发是怎么养的，发[se]怎么会浓成这样。
第十八章
沈修然走到方亦初身旁，突然就没控制自己的手，上去摸了一把。
说不定是喷染的，一摸就会掉[se]，他恶劣地想。
“嗯？”方亦初睡意朦胧间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发，于是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
“你头发上有脏东西。”沈修然抢先一步[yu]盖弥彰道。
方亦初还有点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顺势问：“你刚才去哪了？”
沈修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他将一张奖状放到方亦初的桌子上。
是校篮球赛冠军队伍奖状，上面还写了方亦初的名字。
“哇你们拿了冠军，好厉害！”方亦初惊喜道：“我都没参加决赛，居然也加了我的名字诶。”
班长不知从哪个方向窜了出来，笑嘻嘻道：“这个是沈哥特意要求加上的，还有你决赛没来不知道，决赛上隔壁班那俩货被咱沈哥虐得那个猛哦，韩坚滨都住院了，这下算是解气了！”
话音未落上课铃声响了起来，乱窜的同学瞬间急着回归座位。
卡着这股乱[chao]，方亦初忽然提高音量问沈修然：“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沈修然眸[se]深沉，看不出情绪。
就在方亦初以为他这次终于要答应的时候，他转身直接往座位方向走，空气中飘来一句，“不算。”
“怎么这样啊，这都不算？”
小少爷不开心了，于是在接下来的课上痛痛快快睡了一觉。
翌[ri]。
方亦初照往常提前出门准备和沈修然偶遇，他到了地方却发现沈修然已经提前等在那里。
在沈修然身旁还停了一辆白[se]喷漆的自行车。
方亦初瞬间被吸引去注意力，“你买自行车啦？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我都没准备。”
方亦初脑海中浮现出沈修然在前面骑，他在后面小跑着追的凄惨画面。
沈修然说：“我不是很信任你的骑车技术。”
方亦初眨眨眼，不明白沈修然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侧跨上车，随后拍了拍车的后座，“所以，上来吗？”
方亦初不敢相信地慢慢睁大了眼，“这是为我准备的？”
沈修然的声音依旧淡漠的听不出情绪，“不然呢，我一个人骑共享单车就可以了。”
……
时隔多年，方亦初仍能回想起自己那一刻的心情。
他那时坚信在沈修然心里有独属于他的一席之地。
方亦初突然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喜欢回忆过去，因为有些回忆的确足够美好，美好到他试图把那些回忆作为养分，来滋补现实的枯木。
“嗷呜嗷呜……”方亦初听到一旁椰椰的叫声，才意识到自己在客厅坐了太久。
正想着，手机叮咚一声。
他低头一看，是卫诀的邀约。
一天后，方亦初来到约定好的快餐店。
“可算是约到你了，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卫诀语气夸张道。
方亦初想了下，他自从搬到沈修然家，除了买菜和置办生活用品，好像真的很少出门。
要不是卫诀主动提起，他都想不起两人一晃儿这么多天没见面了。
“不好意思哦，家里狗勾太小了，人一不在就闹腾，等狗勾月份大点我应该就有更多的时间出来了。”方亦初温声道。
卫诀摇摇头，“陷入爱河的人啊真是没救了，你知道你刚才说这话时候像什么吗，特像家里刚有宝宝的年轻妈妈！”
方亦初当即小脸一红，别说他和沈修然不是那种关系，就算[ri]后真有机会走到一起，他们也是生不出宝宝的。
“别乱讲了。”他摆摆手，又指了指桌子上的二维码，“快点餐吧，出来时间久了椰椰在家又要闹了。”
卫诀闻言掏出手机却是没有扫码，他点进了方亦初的个人页，语气认真道：“我决定了，我要把你的备注改成新婚少妇。”
“别闹了……”方亦初语气无奈，他伸出手想要把卫诀手机屏幕按灭，却在余光中瞧见一个有些眼[shu]的人。
他的视线不自觉跟随过去，目送着那人进了卫生间。
“哎哎看什么呢？”卫诀伸手在方亦初眼前晃了晃，“你老攻长那么帅，你可别移情别恋啊！”
什么老攻，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长得好像我高中隔壁班的同学。”方亦初说着翻出朋友圈里韩坚滨自己晒出来的订婚照，“你看是不是很像？”
桌子长度有点长，方亦初怕卫诀看不清特意微微站起身，不成想碰倒了身前的柠檬水。
带着柠檬香气的[ye]体瞬间顺着桌子边缘滑落，连成珠串滴到方亦初衣服上。
卫诀连忙扯了几张纸巾覆在桌子上，对方亦初道：“你快去卫生间擦擦，柠檬水没有颜[se]，问题应该不大。”
方亦初也是这么想的，正好顺便看看刚才那人到底是不是韩坚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