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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丈夫(一)

    “那么接下来有请新郎亲吻新娘。”

    白[se]的花瓣像雨水一样从天而降,缤纷落下。

    教堂里,雪白高阔的墙壁,四面是大块的彩[se]玻璃窗,夕阳透过彩[se]玻璃在新娘白[se]的西装上倾洒出莫奈油画般的五彩斑斓光彩。

    观礼的人很少,除了萧家这边来了一[bo],穆家代表也就几位安排婚礼秘书在,没有一位亲人到现场。

    要有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坐在坐席最前方的位置可以看到,视觉中央的两个男人。

    白西装的新娘,身材秀挺,腰身纤细,胸[kou]别着一朵淡粉玫瑰,五官清丽,鼻尖挺翘,唇[se]浅淡,比带着水珠的玫瑰花瓣还娇嫩,有着独特的东方墨韵。

    黑西装的新郎眉眼冷俊,轮廓深挺,长相没有一处瑕疵,长着标准的浓颜建模脸。

    容貌格外登对的两人,若是新郎不坐在轮椅上,就更完美了。

    萧阮手中抓握着刚才在婚戒[jiao]换仪式时,新郎主动塞给他的一块古董怀表,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低垂着眼,悄悄地打量着首次见面的新婚丈夫。

    穆异。

    眼前的新郎黑[se]西装裁剪得体,展现出男人宽阔修长的身形,笔直的腰,挺靠在轮椅上,没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样子,明明坐着比他还矮上一截,气势却比在场的众人都要强势。

    半张脸陷在[yin]影里,浓睫微扫下来,五官线条锋利,眸子漆黑冷硬,嘴唇绷成一条直线,一张绝[se]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浑身上下嗖嗖地冒冷气。

    男人僵坐在那里,像只[jing]致的人偶摆件,又像是一座人形冰山。

    让现场原本还有几分欢快的气氛都凝住了。

    新郎无动于衷,并没有要亲吻新娘的意思。

    底下开始有人暗中埋怨,这牧师怎么回事,没看到新郎的身体缺陷吗,要他怎么样站起来亲吻新娘。

    萧阮猝不及防和男人对视上,情不自禁被对方幽深的目光吸引。

    迟疑了几秒后,主动向前移了几步,缓缓弯下腰,在男人冷飕飕的寒光中,硬着头皮用自己的嘴唇轻碰了一下对方冰凉的唇瓣。

    一触即分,却也没有错过对方唇上的颤抖。

    大概是带着怒气吧。

    萧阮敛下心虚神[se],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微扬起唇,冲对方勉强笑了笑。

    他也不愿随意去亲吻一个陌生人,只是想要快一点完成这场徒有其表的婚礼。

    不过是场毫无感情基础的联姻。

    他甚至只是个冒牌结婚对象,穆异点名要娶的萧家少爷也不是他。

    婚礼潦[cao]地结束,假货没有当场被退回,萧家人都松了[kou]气,纷纷识趣地四散。

    萧阮默不作声跟随在移动的轮椅后,一起离开。

    黑[se]的轿车停在外面,司机从驾驶室里出来,打开了后座的门。

    萧阮好心抬手准备去帮扶,却被男人一个眼神制止,他呆愣着表情,看男人支起强壮的手臂,轻松将身体移动到后座上。

    司机关上车门,将轮椅收进车后,小声提醒一句,“穆总不喜被人触碰。”

    萧阮神[se]一愣,闷着点头,表示他现在知道了,从另一边钻上车,识趣紧靠窗边,坐得离男人远一些。

    两人间距离宽敞到,中间都可以再挤进几个人来。

    萧阮面向车窗,眼角的余光微微一侧瞥着,偷看到男人唇瓣绷紧,高冷着一张脸。

    汽车在高速行驶,窗外的景[se]逐渐[shu]悉,很快从郊区到了市中心,萧阮看到汽车开向他路过好几次的高级公寓楼。

    从地下停车场,电梯直达入户。

    智能轮椅,只需要几个指尖[cao]控,就能灵活到达目的地。

    萧阮看着电梯指示灯一路向上,停在了最顶端。

    电梯门缓缓打开。

    展现在他眼前并不是富丽堂皇的豪宅,甚至装修都不如萧家这种中层的房子。

    简单到极致的装饰,房子里只有黑白两[se]。

    空[dang],冷寂,没有半点生活的气息,仿佛从没有人来住过。

    高楼夜风从开启落地窗吹进来,卷起一阵寒凉。

    萧阮拎着自己唯一的行李,跟在男人身后,静静注视着这雪洞一样的房子,身上不由得起了层[ji]皮疙瘩。

    这里也是他将来要生活的场所。

    穆异给他指了一间房,就消失在纯黑的房门后。

    男人一离开,周遭空气都跟着轻快了几分,萧阮松了[kou]气,推开房门,走进去,好奇地打量属于自己的房间。

    和外面一样极简的装修,规整得好似样板房,萧阮被一整面黑[se]玻璃的墙壁震惊到。

    他凑过去,看得仔细,甚至用手去敲了敲,黑[se]玻璃如一块不透光的黑墙,连人的影子也半点映不上去。

    这是什么恶审美。

    ……

    奇怪的丈夫(一)

    浴室里水汽缭绕,萧阮洗完澡,推开玻璃门,清新凉气顺着门缝往里钻,刚想呼出一[kou]气。

    拎在手中擦干头发,湿润的毛巾从手上一松,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睁大的眼中带着一丝松茫。

    他看到,微黄的床头灯边,还穿着婚礼西服的男人,正在等着他,屏声静气,静悄悄坐在床边。

    开门的声响都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嘴唇不由得抿紧,飞快地拢了拢随意敞开露出半截胸膛的领[kou]。

    听到动静,男人回过头,目光扫过来,视线落在萧阮露着浴袍外面的曲线漂亮的小腿上。

    眸子怔了怔。

    萧阮尴尬地想要脚趾抓地,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还主动给人洗白白送上门。

    咬了咬牙,朝男人一步一步挪过去。

    在男人不动声[se]地注视下,走近,缓缓抬起手臂,指尖微微打颤,将手指探向对方脖子上的领结,想要替对方摘下,然后接下来好解开衣扣。

    谁叫他是自愿要结婚的,该受的总是逃不掉。

    他的心脏狂跳,浑身的紧张,心中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慢慢倾身靠近,两人近在咫尺,目光[jiao]汇在一起。

    “先生。”

    因为洗浴变红润的薄唇一开一合,身体带着穆浴后的幽香,整个几乎要扑进了坐着的男人怀里。

    穆异没想到青年上来就如此大胆的动作,眼睫一跳,随即挥开萧阮的手臂,难得失去了以往的沉静,冰山裂开了缝隙,慌乱[cao]纵轮椅向后退去。

    看着对方快速消失在门外的身影,萧阮终于吐出堵在胸[kou]的那[kou]气。

    心里却始终压着一阵说不上来的憋闷。

    看来穆异果真不喜欢他的。

    长夜漫漫,一片漆黑中,有什么东西从半敞开的窗户里钻进来。

    顺着窗帘动作[shu]练地下滑。

    猫咪一样大小的东西,顺着床单,爬上了床,趁着人类[shu]睡钻进了他的怀里。

    ……

    新婚第二[ri],男人不在家。

    萧阮在陌生的房子里睡得不太好,做了一整夜被蛇缠绕的梦。

    他起来后,在空[dang][dang]的房子里转了一圈,又打开空空如也的冰箱,表情变得沉重。

    好在进出都是智能人脸识别,不需要钥匙,他溜下楼,去了周边的超市,逛了一圈,打包不少必需品回来。

    不要说什么新婚燕尔,蜜里调油了,几乎半个月,萧阮都没碰上新婚丈夫的面。

    只是偶尔听到半夜响起的轻微关门声,等萧阮探出头,对方的房门早就紧闭,门缝里透不出一丝光线来。

    到了白天,又不见人影。

    丈夫不在家,萧阮却时常恍惚,他不是一个人生活在这间屋子里。

    他总觉得,家里好像多了什么,在暗中窥伺着他,却又找不到头绪。

    已婚这种事情不过是他的幻想,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要不是,消失掉的汤水,证明了曾有人回来过。

    他还以为穆异将他独自丢在了这所古怪的房子里。

    ……

    “叮咚。”

    室内电梯打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从里面出来,自如地[cao]控轮椅。

    萧阮连忙放下已经到了嘴边的汤匙,从沙发上坐起来,轻声呼唤。

    “先生。”

    对于忽然出现在面前的青年,他似乎怔了一下,面上马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眉心微微泛凉。

    萧阮放下已经快要见了底的汤碗,抬腿主动走过去,缓缓走到男人身侧,站在那里。

    他侧头往下望。

    仔细打量着他的新婚丈夫。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相貌格外英俊,身材高大,穿着定制的西装三件套,不带一丝褶皱,始终保持衣着体面。

    哪怕是坐在轮椅上,也带着不近人情的威压。

    在萧父生意不顺,萧氏[ri]渐衰败的时候,穆异向萧家提出了只要联姻,就能够为萧氏注资的要求。

    年仅三十,京市最杰出的青年企业家,有财有貌,如果忽略其他,穆异无疑是非常优秀的结婚对象。

    只是这个男人行事狠辣无情的名声在外,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够送进[jing]神病院,始终没有能正真亲近他的人,又在年纪轻轻的时候患上渐冻症这种绝症。

    萧父想要投资,又舍不得将他最心爱的小儿子推进火坑,这种好事,最后自然落到了萧阮的头上,当然萧阮自己也巴不得早[ri]脱离萧家。

    同穆异结婚是个难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