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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4 章

    叶漫舟虎躯一震,差点没站住脚。

    他沉声:“睡。”

    平时深居简出,家里也鲜少有人来访,客房属实废弃已久。游承静视线转了一圈,停留在客厅那张沙发。

    花了一下午时间,大费周章地给自己做了顿饭,还让人睡沙发,感觉不太合适。

    他从衣橱抱来一团被子,叶漫舟见状便道:“我不想睡沙发。”

    游承静道:“我睡沙发。”

    叶漫舟道:“对不起,我又想睡沙发了。”

    游承静低头把被子铺好,蜷在里边,抬首往他房间方向示意,“去睡吧。”

    “这是你家,我睡你床,你睡沙发,我多冒犯啊?”

    再冒犯的事还干少了似的。

    他没搭理他,一转身闭上眼睛。叶漫舟在沙发前愁了一会,跑卧室里看了两眼,又溜达回来。

    “你房间那床,挺大的啊。”

    他蹲下来,轻声:“不然......一起睡床?”

    游承静阖着眼皮没反应。叶漫舟眼看对方略歪着脸,睡颜恬静,鼾声轻起。

    他盯了他一会,把游承静小心翼翼地抱起来,送到床上,铺好被子,也躺进去,微侧起身,一条胳膊顺势盖在他身上,看着人静静躺在自己怀里,呼吸轻浅均匀,宛若身处梦境。

    梦到什么了?

    会有自己么?

    叶漫舟屏息凝神,把脸轻凑过去,和他贴面而依。

    自欺欺人了五年,也还不差这一个晚上。

    *

    那个声音响了大半分钟,游承静才有点迟地醒了过来。

    动静直往他耳朵眼里钻,只是意识尚且浑噩,他听着跟自己一样的嗓音,又小心又做作地发声:“哥.......哥......舟哥......”

    哥啊哥的,白[ri]梦里发什么[sao]。

    游承静一点一点割让五感,在信以为真的梦境里晃[dang]了一会。身上两条胳膊慢悠悠地收紧,他放松地感受着那个拥抱,忽地不太对劲,一瞬间睁开眼。

    闹铃开始循环第六遍:“.......哥......哥。”

    叶漫舟端着手机,老早地睁了眼,却不按灭。那样静静地看着自己。

    游承静睡眼朦胧地扔出一个:“滚。”

    叶漫舟没说话,也没滚。游承静气急败坏地去抢他手机,“嘭噔!”一声扔到地板。

    刚醒来,果然还是有点糊涂,停止那声音的方法有很多种,摔手机是不太有效率的一种。结果就是屏幕碎了两半,手机还在地板上坚持不懈一往情深地呼唤“哥哥哥哥......”

    游承静火速从床上跌坐起来,把那闹铃划掉。

    叶漫舟半侧身子,一只手在床上懒洋洋地撑着脸,“早上好。”

    游承静跪在地板上不说话,低头戳他手机,戳了半天没戳明白,他头也不抬,问:“密码多少?”

    “生[ri]。”

    游承静在锁屏输了叶漫舟的,错误。他抬头看他一眼,叶漫舟用一种很倾心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解释,笑微微。

    他低头输了自己的,成功打开,火速找到文件夹,翻到那个录音文件,删除加粉碎。

    手机摔回叶漫舟身上,他起身,脱鞋趿了几步,从衣柜里找衣服,听到对方在身后道:“我有备份。”

    游承静把一条米[se]羊毛衫翻出来,余光里看到一只镜头此刻已经十分敬业地立在房间门[kou]。

    他套好衣服,转身瞧着叶漫舟,嘴唇一动不动,眼里东一句西一句的都是在骂人。

    坐在车里,一个红灯的间隙,叶漫舟把刚才买的豆浆[cha]管,咕噔噔喝了几[kou]。

    豆浆是两份,但是游承静要做胃镜,暂时不能喝。他转头看着游承静,游承静还扭着个脑袋,不大想搭理自己。

    刚刚两人因为车窗产生了些许争执,游承静晕车,想全部打开,叶漫舟怕他吹风伤寒,只愿意开一点,可怜的车窗持续不上不下,被两个人折磨了一路,目前姑且绥靖在一半一半的状态。

    等红灯,叶漫舟企图再度开战,手悄无声息按在开关,车窗“吭噌”上移了一点。

    游承静恼了,回头瞪他:“关,全部关上。”

    他去按开关,“嘭!”的一响,车窗全闭。

    叶漫舟一愣,瞧见游承静那张隐忍怒火的脸。很显然这争执在叶漫舟看来接近于调情,很显然这争执在游承静看来是一场纯粹而值得他气得半死的争执。

    “听哥哥的话了。”叶漫舟想缓和氛围,笑着朝他伸手,游承静蓦地躲开。

    那只手不好显得太尴尬,半空绕了个道,挂在方向盘上。

    怎么现在这么容易生气。

    这些年里,在各种地方看见游承静,总是一种喜怒不形于[se]的样子。无论是面对诋毁谩骂,还是叫好盛赞,他都是平静地承受着,没有情绪,不卑不亢,好像他天生就是游离人间的一号人物。

    那么漂亮淡定的一张脸,却总能在自己这里破了例。

    叶漫舟有时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小小地得意一下,心想全世界能让游承静气成这样的只有自己了,其他人谁来都不行。

    他侧头打量他一会,一边觉得可爱,一边又觉得有点可怕,最后还是把车窗悄悄开了半截。

    游承静懒着半身靠窗,微眯起眼,早风轻轻拂上他面,把他额前一绺头发揉来抹去。叶漫舟于是就想,连风都比自己好亲近他。

    无聊地嫉妒起风,一边吸着豆浆,盯了他会,瞧见游承静的眼睫抵着[ri]光,卧蚕落了层影,一丝一丝的,好看得不行。心动个不停。

    有什么用,心跳跳了成千上万,别人眼里你还是挺吃得下饭,豆浆吸管咬到瘪了大半,看你冷静得像个王八蛋。

    身后车鸣骤响,原来已经绿灯了很久。叶漫舟把最后一[kou]豆浆咬进喉舌,视网膜里记下那个绝美侧脸,正视前方,狠地一脚踩起油门。

    到了医院报道叫号,进入门诊室,桌后一老者,两鬓斑白,带副金丝老花镜,看两人走进来,迷觑眼打量着他们。

    叶漫舟见面招呼:“仇爷爷好。”

    游承静也跟着叫:“爷爷好。”

    仇瑞章没说话,瞥一眼两人身后的镜头,皱皱眉。

    “出去。”他指着门后。

    摄影师顿住脚,游承静和叶漫舟递了个眼[se],叶漫舟示意摄影师先在外等候。门一关,仇瑞章没好气道:“我就烦这个,别把你们那花里胡哨的一套带到医院。”

    叶漫舟微微俯身:“对不住仇爷爷,但我们确实是来看病——”

    “我当然知道!”仇瑞章不耐烦打断他,“来这的人不来看病,难道来看我?”

    “看病也看您,仇旗让我代他来探望下您。”

    “他人是死了还是残废了?让你代他来?”

    游承静有点尴尬,这仇老爷子讲话也太冲了吧。

    叶漫舟面不改[se],继续好声好气:“他本来说想跟我们一块来,但是有个通告实在忙不开,就没办法了。”

    “您放心,仇旗说过这个月肯定[chou]空回来看看您,但最近工作实在太忙,您多体谅体谅。”

    “他现在多大排面,要我一个糟老头体谅他?”仇瑞章嘴上嗤之以鼻,脸[se]却放缓了一些,看一眼游承静,“坐这边。”

    游承静忙坐过去。仇瑞章给他把脉,问问情况,随后开出张检查单子,让他去做胃镜。

    出了门,游承静如释重负,小声嘀咕:“吓人,仇旗爷爷脾气这么大啊。”

    “放心,他不是不待见你,主要是针对他乖孙。”

    “为什么?”

    叶漫舟看一眼身后的镜头,拉着他走远几步,又把收音的麦捂住,朝他耳语道:“他家世代从医,他爷一直想让他继承衣钵,但没想到家里出来仇旗这么一个不务正业的,堪称家族之耻了。”

    “但仇旗现在混得不也还可以。”

    “他家比较传统,不太关心娱乐圈的事。”

    叶漫舟顿了顿,悄声往他:“仇旗说过,就算有天他成了天王巨星,他顶着这弃医从娱的黑历史,在家里一辈子都上不了什么台面。”

    游承静听完,不由唏嘘,当年仇旗在华盛时就成绩拔尖,自己还在及格线艰苦挣扎的时候,这人每回唱跳都能轻松拿A,最后也是以练习生第一的成绩出道。难料他一路那么顺风顺水,却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叶漫舟接着道:“不过还好我家没那么封建,我妈开明又心善,可支持我进娱乐圈了,我爸他也,也.......”

    艰难地“也”了半天,他叹[kou]气:“也是个人吧。”

    臭不要脸资源咖,瞎嘚瑟什么?游承静瞪他一眼。

    叶漫舟没意识自己的讨嫌,絮絮叨叨:“不过虽然我妈哪里都好,但就是有点太溺爱我了。”

    “幸好我从小就有强烈的自我管理意识,要不然可就要被她惯坏了。”

    自我管理没强到哪去,自我感觉倒是过度良好。

    游承静懒得跟他扯皮,快走几步。

    叶漫舟跟在后头,喋喋不休:“我妈这个人吧,我干什么她都支持。”

    “我之前说我要搞对象,她支持。”

    第 24 章

    “我说我对象是男的,她也支持。”

    “我说我对象不太想跟我搞。她就让我加油努力,再接再厉。”

    “但别犯法。”

    游承静走着路,不吭气了。

    叶漫舟看着他,轻声:“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听两个人的话。”

    “第一个叫叶华兰,枝繁叶茂的叶,[chun]华秋实的华,蕙质兰心的兰,这是我妈,生我养我,拿命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我活该拿命报答。

    “第二个比较小众,你猜猜看。”

    游承静不理他。

    叶漫舟道:“那个人他叫——”

    游承静脚步越来越快,努力把他甩开,但未遂,声音最终在耳畔追了尾。

    “——游戏人间的游,起承转合的承,风平[lang]静的静。”

    花言巧语。

    他就会这套。

    你敢信试试?

    你不是最知道那后果了?

    游承静喝[kou]气,脚步不歇,一路警告着自己。

    到了检测门[kou],两人坐着排队等号。叶漫舟问他:“你紧不紧张?”

    他摇摇头。

    叶漫舟出了一手心汗,“我怎么那么紧张。”

    游承静心想,咸吃萝卜淡[cao]心。

    没一会,广播报到名字,叶漫舟眼看游承静要进去。他叫住他,牵起他手[jiao]代:“会没事的,你别太紧张。”

    “都说了没紧张。”

    “要放轻松。”

    “我挺轻松。”

    “也不要太强撑。”

    “也没强撑。”

    “难受的话想想我。”

    那不是更难受。

    叶漫舟摸摸他脸,“好好睡一觉,再睁开眼时,我一定在你身边。”

    游承静转过身,叶漫舟从门[kou]盯着,眼睁睁看他打完麻醉留置针,就给推了进去。

    在门外干站半天,他心烦意乱,感觉自己好像那个产房外焦虑等候的丈夫,此时此刻竟然莫名和祁盛斌共情了一点。

    也就一点,一想到那人那[ri]的言行举止,他就忍不住气血上涌。

    等了约摸半小时,心说人也该出来了,正在门外翘首以盼,手机铃响了。他低头看一眼,摘了收音的麦,躲过摄像头,跑去角落接听。

    刚接通,叶漫舟就道:“我录节目,你长话短说。”

    祁天严道:“成了。”

    他问:“成了?”

    对方道:“成了。”

    他复问:“确定?”

    对方复答:“确定。”

    特别短,也特别好。叶漫舟高兴坏了:“OK。”

    而后挂了,急急走出去两步,电话又打回来。

    祁天严冷声:“我让你挂了?”

    叶漫舟道:“你算老几?挂个电话还得经你批准?”

    “给你脸了?”

    “你有意见?咱们是纯粹的[jiao]易关系,利益互换,谁也不欠谁。”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自己[jiao]易过来?”

    他不耐烦:“我这边才开始,怎么说也得年后。”

    “年后进度赶不上,最晚除夕。”

    叶漫舟听完又恼了,谁过年不好好在家呆着,这人偏挑那段[ri]子,挤兑谁呢?

    “我过年没空。”

    “合同发你。”

    “说了我过年没空。”

    “今天内签好字。”

    “你耳朵聋了?”

    “这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

    语气跟他妈王八蛋似的。

    叶漫舟没辙,只好讨价还价:“留个初一,我走走亲戚。”

    祁天严道:“来我这也是走。”

    叶漫舟还是那句话:“你算老几?”

    祁天严怼:“你大年初一走亲戚?你哪回不是睡一天懒觉?”

    叶漫舟道:“我今年就想走了,你有意见?”

    对方无情拆穿:“我看你走的不像是亲戚吧。”

    他强词夺理:“我老婆怎么不是亲戚?我老婆比什么亲戚都亲!”

    “才几天老婆都叫上?”

    “怎么你嫉妒?我告诉你,我和我老婆今年恋爱,明年结婚,后年直接闪击斯德哥尔摩虐你狗眼!”

    祁天严没说话,过了会,冷漠:“初一凌晨。”

    叶漫舟吼:“迟半天能死么?”

    对方挂断电话。

    一通电话下来,叶漫舟又快要气绝。

    “叮咚”一响,医生在门[kou]喊人。叶漫舟沉着脸过去,一进门就见游承静躺在床上,眸仁水汪汪的,乖乖地看一眼自己。

    只那一眼,又给看没了脾气。

    医生在旁边道:“病人暂时还不太清醒。”

    叶漫舟问:“多久能醒?”

    “看个人体质,药物会慢慢代谢掉,等他可以走动时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叶漫舟点头,坐到床边,揩去他唇角一丝水渍,“还好么?”

    游承静没回应,眼睛直视前方,露了点舌尖在外,轻[tian]一下他的指尖。叶漫舟微微一愣,随那湿润的触感,一股火苗从指尖蹭地蹿上心间。

    这边还没臊完,游承静忽然主动缠上他脖子。

    “你是谁啊?”

    他埋在他胸前,小嘴气儿[su][su]的。

    叶漫舟胸腔像着火一样。

    他紧紧搂住怀里人,瞎诌:“我是你老公。”

    游承静闷着头,没反应,像在思考什么。

    趴了有半晌,叶漫舟都以为人睡过去了。

    冷不防的,他凑他耳边,小小声唤:“老公.......”

    耳朵突然没了,心也突然空了。

    他整个人[su]掉就是一瞬间的事。连人带魂。

    叶漫舟低头,深深地看他一眼。

    要死啊。游承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