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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光魅影

    林辰兜了十七八个圈子,动用了一张隐匿符,混入往翌王府的采买车队之中,才将身后跟踪的人甩去。她有九分把握,这跟踪技能极高超的人是白衣人的手下。这让林辰对他的那点好感全部化作了恼怒。

    她溜进王府时,夜[se]已浓,隐匿符还没失效。

    林辰打量着四周低矮的平房,看格局应该是仆役居住之所。她以中轴线上最高的建筑为座标,辨了辨方向,索[xing]慢慢逛过去,经过厨房、库房等处,顺便记住方位,以便[ri]后来顺手牵羊。

    月光下,各处院落都已经上锁,林辰沿着高墙之间的夹道走着,正揣测着高墙内是属于哪个主子的住所时,铜锁声响,一道侧门打开,两个仆役抬着个用[cao]席裹着的一长团东西,一前一后地出来。林辰瞟了一眼,本没打算理会,但当他们经过时,空气中留下一道淡淡莹光的痕迹,当一阵风拂过,更是有股奇特的香味萦入鼻端,她恍惚记起是游戏中描述过的情形?

    好奇心起,林辰仗着隐匿符,蹑到其中一个仆役边,伸脚一绊,那个倒霉的仆役“啊呀”一声向前扑去,手上抬着的东西脱手掉地。[cao]席散开,露出张白惨惨的人脸,那人脸上的眼睛,直瞪瞪的大睁着,犹带着生前的惊惧和痛苦!

    林辰吓得直往后退。不过比她更害怕的是两个仆役。高一点的那个颤抖着声音说:“我好像听见了脚步声?”

    被绊倒的矮胖的仆役刚站起,闻言脚一软,又坐倒地上,惊惶地说:“我我刚才感觉像是被一只脚绊倒的……”

    两个仆役对视一眼,瑟瑟发抖,同时“扑通”一声跪下,颤声说:“杏花姑娘,别吓我们啊!”

    “老李头,你快跟杏花姑娘说清楚啊,这事跟咱们没关系。”

    “是、是啊!杏花好姑娘,不是我家小子抛弃你,而是你哥嫂贪图那一百两银子把你卖进了王府还签了死契啊!冤有头债有主,要怪就怪你哥嫂……”

    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喝斥道:“你们两个,胡咧咧什么?”

    “赵、赵公公……”

    “翌王殿下龙子凤孙、身份贵重,一个奴婢能亲身服侍王爷,那是她的福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她应该感激她的哥嫂——嗷!”

    “嘭嘭嘭!”赵太监突然恐怖地尖叫,上半身诡异地向后仰了下,然后[chou]疯似的将头往墙上猛撞。这诡异的一幕更是将两个仆役吓得魂飞魄散,大喊一声:“有鬼啊!”扔下尸体就跑。

    如此大的动静,迅速将王府的侍卫吸引过来。林辰见势不妙,松开了赵太监的头,在隐匿符失效之前,趁乱溜回了疏梅轩。

    流光殿,明心堂。

    翌王燕忱听着当值侍卫回禀刚刚的[sao]乱,略一皱眉:“闹鬼?”

    侍卫道:“殿下,肯定是那起子奴才疑神疑鬼,一惊一乍的。怕是有人故意弄出些事,抹黑王府。”

    燕忱却想起那一晚摸到他寝殿偷东西的神秘人,眸中闪过冷光:“叶七,你去审赵太监。把当时情景问仔细些。”

    又命侍卫:“把相关人员全部彻查,府中敢妄言此事者严惩。”

    叶七和侍卫领命而去。

    燕忱吩咐刚才被打断禀事的叶九:“继续。”

    “是,王爷。属下搜检了刺客的尸体,的确是某些势力豢养的死士,但并不能确定是简王府。况且,皇长孙出现在那个巷子里太过凑巧,不能排除苦[rou]计。”

    燕忱看向沉思的幕僚:“韩先生,你的看法?”

    韩易道:“叶九的怀疑,正是在下的怀疑。过于巧合的事,绝大部份都是[jing]心安排。况且,皇长孙向殿下表现出来的态度太亲近,十分突兀。他提到简王和他的侧妃贾氏时,语气表情有作戏的成份,但其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忌惮与恨意却不像假的。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的消息从何而来?他对于王爷您的信任又从何而来?毕竟简王在外的形象向来是[jing]明强干又端肃自持,虽比不上重王的贤名,但比王爷您——”

    说着,韩易谨慎地看了眼翌王,见他神[se]不动,才续道:“可是要好上百倍。连我们都没能拿到简王太多把柄,皇长孙哪来的证据?太子死后,东宫的势力风流云散。在诸王虎视眈眈之下,要说一个空有名份、未成年的皇长孙要发展自己的势力,绝无可能不被发觉。他唯一的出路,就是讨得皇上的怜惜护佑。只是皇上子孙众多,如今又沉迷于炼丹长生,顾不上他,皇长孙感到朝不保夕,才会急于找个庇护之人。但他为何找上王爷您?除非——”

    韩易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斩钉截铁道:“皇长孙知道王爷具有和诸王抗衡的能力!”

    好似意识到自己的激动,他又恢复了原本的语气:“然而,王爷暗中的力量,估计连简王、重王都只知一鳞半爪,皇长孙又是从何得知?还在那个巷子里上演一出被刺获救的好戏?如果不是突然大火和那场诡异的阵雨引开了众人的注意力,现下的事态还真不好说。”

    燕忱却不甚在意,总结道:“暂且不用管他。不管燕见理打什么主意,若想取得本王信任,必会找借[kou]留下叶四。那么,无论是他刻意透露的、还是极[yu]隐藏的,都能从中查到真相。叶九——”

    “呃,王爷,听说当时还有一个可疑人物,和皇长孙一道出现,他的身份——”

    “本王心里有数。”燕忱打断他的话,不怒而威:“叶九,说说窃贼的事查得如何。”

    “是,王爷。”叶九虽低着头,但也能想象到韩易噎住的表情。心道:“也就是他敢问。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女扮男装的家伙才是真的诡异。但王爷对她非同一般,他可不敢妄议。”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并不敢怠慢,快速理了一下思绪,禀道:“属下无能,虽发现了府中失窃之物,却跟丢了去当铺当赃物的窃贼,白白错失机会。属下只看见他背影瘦削,走路姿势奇怪,还自称‘咱家’。”

    “你的意思是说,窃贼是个太监?”

    叶九想了想,摇头:“属下觉得,那应该是装出来的,约摸是发现了有人跟踪,故意误导。”——叶九回想那个窃贼摇摇摆摆、佝背叉腿的古怪走路姿势,王府里这许多太监,他可从没见过哪个走路是那样的。不过,他专门受过训练,那窃贼的声音和身形就算作了伪装,若再次看见背影,或听到声音,也能认出来。而那窃贼很可能是王府内贼……

    燕忱点点头。

    叶九打住暗中查探的念头,继续回禀。

    “属下在当铺查赃物时,意外发现几件女子饰物,都是宫制;另有玉镇纸、玉佩、玉如意等,均能查明来源。甚至有一方私印,是前巡盐御史林如海之物。”

    “林如海?本王记得,他才干是有的,却绑在贾家那艘破船上,又在即将升迁时死了?”

    流光魅影

    “王爷明察。林如海死在任上后,属下曾仔细查过,似乎真是病死,没有找到被灭[kou]的证据。但种种迹像又表明,他应该掌握了重大的秘密,那些势力怎么会放任他?”

    “韩先生,你觉得如何?”

    韩易道:“王爷,依在下浅见,林如海本是贾府的姻亲,将唯一爱女托付于贾家,而贾家属于重王阵营。在重王等人眼里,一个御史是随时可以踩死的蝼蚁。所以林如海就算知道了什么,哪怕不想同流合污,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他一个文官,本就身体不好,不堪压力下一病而亡也是可能。故而,也谈不上灭[kou]了。”

    燕忱点头。

    叶九续道:“林如海一死,寄人篱下的独女失了依傍,简王侧妃贾氏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使法子令王妃注意到了林氏女,于是,林氏女就被送到了府里,安排在疏梅轩。”

    “疏梅轩?”韩易惊讶地说:“那里不是一直住的是歌姬舞伎之流吗?林氏女作为官宦千金,又是以亲王妾室迎进的门,怎么会安排在那里?”

    只要是翌王心腹,都明白那里的女人都是备着翌王不时之需。而王府上下都避讳疏梅轩,因为住进里面的人大半都死了。就算皇家本就是最不讲理的地方,但做得这么明显……

    叶九一顿。见翌王只是听着,没什么反应,便接着往下说:“林氏女自幼体弱多病,进王府后不久因受了场气,更是缠绵病榻,几乎不曾出过院子。”

    韩易叹道:“这种情况下,疏梅轩的[ri]常用度肯定多被克扣,为了请医用药,当掉一些陪嫁之物亦在情理之中。但是那方私印是林如海的遗物,林氏女绝不会动用。所以她身边定有手脚不干净的人,甚至那些首饰都可能是被下人偷了卖掉。可怜一个才华横溢的贵族千金,竟落到如此境地!”

    燕忱不去理他,只问:“你们怀疑窃贼是同一个人?”

    叶九的内心也觉得韩先生的同情实在多余,同样没给韩易一个眼神,回道:“有可能。虽然敢到流光殿偷东西表明那厮艺高胆大,应与后院小事不相干。但窃贼出现的时间太巧,全都是林氏女进王府后出现。王爷,您觉得会不会是林如海留的后手?所以才引来各方势力的试探?那林氏女身边的人,包括从南边带来的贴身丫环,都被各种探问、威胁、利诱。那对扬州瘦马,显然更是有人[jing]心为王爷准备。”

    “瞎猜没有意义。先都监视着。”燕忱薄唇勾起,笑意森冷。“贾府……呵,一群躺在祖宗功勋上腐烂的垃圾,竟也敢趟这浑水。看来是该出手教训一下了。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绝对不能伸手的!”

    “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准备。”

    “去吧。”

    “属下告退。”

    燕忱瞥了眼还在长吁短叹的韩易,终于开恩,问道:“你和林如海有[jiao]情?”

    韩易道:“略见过几次,[jiao]情倒是泛泛,但对于他的为人还是欣赏的。不忍见他的独女受此搓磨。一时恻隐,王爷明鉴。”

    “你说那林氏女才华横溢。你从何得知?”

    “曾经在北静郡王府,那贾家衔玉而生的哥儿,曾把他家姐妹们的诗文拿来评论过。‘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花为底迟?’;‘毫端蕴秀临霜写,[kou]角噙香对月吟’——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怎能不令人印象深刻、心向往之……”

    听了这话,旁边一直沉默侍立着的、心事重重的叶三,也不禁侧目。

    燕忱看着沉缅回忆的幕僚,似笑非笑:“要不,本王将她赐给你如何?”

    韩易吓了一大跳,连说不敢,解释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已。事实上,是当时北静郡王的向往之[se]太明显,令在下印象深刻。”

    燕忱皱眉:“你究竟想说什么?”

    韩易讪笑:“王爷明鉴。既然那些人处心积虑将人送给您,说明林氏女身上定然有什么秘密。只要她在翌王府,便能引出其中关键。就算作为棋子,活着总比死了好。至不济,拿北静郡王怜香惜玉的多情[xing]格作作文章,也大有可为。”

    ——说来说去,还不是他自个儿怜香惜玉,不忍见林氏女就这么死了?

    燕忱扯扯嘴角,吩咐:“叶三,明[ri]打发人去太医院,给府里的人请个平安脉。”

    “是,王爷。”

    韩易得偿所愿,心情甚好,调侃道:“阿三今[ri]怎么了?拉着张脸闷不吭声,谁欠你钱了?”

    叶三锋利的眼神扫过去,但完全吓不住这个没脸没皮的韩先生,又不能动手开揍,便只能不去理会。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问出最关心的事:“王爷,魏道长他……怎么说?”

    燕忱道:“还余一个月。”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叶三和韩易均是脸[se]大变。

    “放心。”燕忱看一眼失去镇定的幕僚,轻飘飘道:“魏老道决计不会舍得本王轻易便死的。既然他处心积虑接近本王,说明本王身上定然有什么秘密。只要他有所图谋,便会千方百计为本王续命。”

    韩易吁出一[kou]气,虽然脸[se]沉重,但见翌王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调侃,便也稍稍静下心来。

    叶三却惊骇道:“王爷您的意思是说,那魏道长不怀好意、有所图谋?”

    燕忱眼中又露出那种捉摸不定的、令人战栗的寒意,缓缓说:“有所图谋,才是正常。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示好……”

    一股冷锐的气势自那端坐的翌王身上升起,令人心折,完全看不出他正被不知名的剧毒侵蚀,而只余一个月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