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碰我!”江曼光哪里知道他心情的变化,仍然恨恨地瞪著他。
    “曼光……。”杨耀表情变了,一声呼唤,柔情婉转,既期待又不敢确信地。
    江曼光迟疑了一下,脚步刚动,突然转来陈蕙心的叫声。
    “阿耀──”她在呼唤著杨耀,声音很近。
    江曼光脸色倏然一沉,变得很难看,妒忌不满的丑陋表情全爬上了她黄蜡的脸庞。
    “我不准你再跟她见面。”她瞪著杨耀,无理的要求。
    “阿耀──”陈蕙心追了过来,见他们两人相对互视,气氛有些紧张却微妙,横杀进去,揽乱了那平衡,说:“你别责备江小姐,我相信她不是有意的……。”
    江曼光看都不看她,一点都不感激她的好意。但杨耀却不能不理她,转头说:“我没对她说什么,你不必担心。对不起,让你等了许久。”
    “没关系。”陈蕙心倾头一笑,和杨耀之间俯倾成一个奇妙的角度。
    杨耀转向江曼光。“走吧,曼光。”
    江曼光不动,瞪著他跟陈蕙心之间的那奇妙,胸中涛浪翻涌,无法控制一股冲动。“如果你再跟她见面,就不要再来找我!”
    丢下这些话,她便掉头大步走开,越走脚步却越凌乱,不争气的颤抖著。
    “没关系吗?”陈蕙心见杨耀站著没动,并没有追上去,显得关心地问一句。
    杨耀默默不说话,低不头,弯身捡起那条被丢在他跟前的项炼。被扯断的链子将一个同心圆截开成了两条平行线;断痕那么绝袭,仿佛无形中也有什么遭断裂。
    陈蕙心目不转睛地看著他,看他仅是眉眼微微扭蹙。他将所有的情绪都藏抑在心底,不让人窥伺。
    “阿耀,”她走过去,满目映出柔柔的怀意。“我想了许久,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们的事。”
    杨耀慢慢抬起头,她对他轻笑一声,也不多解释,伸手挽住他。
    “就是这样。我们走吧。”
    在一池波涛原已难平的春水,故意的又丢入一块大石头,掀起更大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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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东京,大雨,PM10:47又下雨了。
    江曼光贴著窗子,看著窗外淅沥的雨挟带风声朝也打来。
    到了东京这么久,她还没还过雪,倒是雨,心里眼里,下了不少。
    门铃轻轻响,她看看时钟,觉得奇怪,这么晚会谁。她父亲到大阪公差,不会是他,芭芭拉也跟著去了,所以也不会是她。
    她打开门,凝息著。
    “嗨,曼光。”一朵红玫瑰插上了她的发鬓。
    “东堂!这么晚了,你怎么跑来?”看他全身湿漉漉的,她赶紧丢了条毛巾给他,叹口气说:“你能不能别老是给我这种惊喜?那么大的雨,看你淋得……。”她摇摇头,不再说下去,顺手将发鬓的玫瑰取下。
    “这样你才会将我记得牢啊。”东堂光一胡乱擦抹了几下,丢开毛巾。敛起嘻笑,正色说:“我是特地来跟你道别的,曼光,我打算回纽约了。”
    江曼光一呆。“什么时候?”
    东堂光一耸个肩,并不直接回答。江曼光愣愣看他一会,走到他身旁坐下,无力地靠著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笑得微弱而无声。
    “是吗?你要走了。”她喃喃地。
    东堂光一友爱地亲亲她的脸颊,笑说:“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舍不得我吗?反正你知道我在哪里,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江曼光摇摇头,默默靠著他,许久没说话。隔片刻,她突然抬起头,像下定了决心似。“东堂,我跟你一起去纽约。”
    愣一下,眼痕深深,看著她说:“你要跟我一起回纽约,我是很高兴,也很欢迎。但是,曼光,”他停下来,看得更深,想从她眼里看出什么。“别意气用事,不要逃避。”
    江曼光缓缓垂下眼,又沉默了。
    东堂光一若有所思地望她一会,忽然问:“结果呢?跟他解释了没有?”
    点头,又摇头。
    “他不听?还是不相信?”东堂光一耐心地又问。
    都不是,也算是。江曼光眼神略有哀怨。
    “他不要我的解释,他根本就不想听吧。也许也不在乎。
    我对他大吼大叫,故意令他难堪让他?难,还破坏他跟那女人的约会。”她将那天的情况草草带过,汹涌的情绪仍难止息。
    “我知道我不对,但我就是管不往自己的情绪。”
    看她眉眼轻锁,东堂光一反而微笑说:“曼光,你在恋爱了。”
    江曼光猛不防,睁大睛望著他。东堂光一一脸了然,侧了侧头,说:“之前在纽约,我也曾怀疑过,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你跟优等生之间说亲近是亲近,总觉得少一些什么。爱一个人是一种感情的陷入,喜怒哀乐所有的情绪,都会因对方牵动,然而那时的你却太平静了,还有保留。但现在的你,是完完全全陷入了,自己却不能自己。你老实的承认吧,曼光,你爱他吧?”
    “我……。”江曼光垂叹口气,没否认。“可是,我不懂,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必须这么辛苦?受这么些波折?”
    “我该怎么办?东堂──”她抓住他手臂,寻求一个依靠,强忍许久的泪,扑落下来。
    “你放得下吗?”东堂光一反问,拍拍她说:“诚实地面对自己吧,别意气用事。”
    “我也想啊,可是──”她哽住,泪眼模糊了,看不清他表情。他将她轻拥在怀里,无言地安慰。她痛哭失声,不禁又要问,问得感伤哀怜。“我不懂,为什么爱一个人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
    她第一次这般哀伤流泪,东堂光一只是默默抱著她,任她哭得湿他的衣襟。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也只能这样子。
    ???屋外下大雨,心内下小雨,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她不容易雨停了,仍然满天的阴翳。天气持续的冷,芭芭拉特别煮了一锅麻辣的火锅,吃得江曼光父女两满头冒汗。
    “不好意思,芭芭拉,每次都让你这么忙碌,我都没能帮上什么忙。”从准备料理到清洗碗具,全由芭芭拉一手张罗,江曼光觉得有些地意不去。
    “你不必客气,我也不单只是为你一个人准备。”芭芭拉一点都不客套,不像一般日本人惯常的谦让多礼。
    江水声说:“曼光说得也没错,我们父女两光只闲坐著等吃饭,这样吧,曼光,等会吃饭饭我们一起洗碗。”
    芭芭拉瞅他一眼,没说话。
    那一眼,纠缠了百般意味。江曼光默默看在眼底,也不点破,想想说:“对了,爸,跟大和物?物那年合作案谈得顺利吗?”
    江水声和芭芭拉相望一眼,放下筷子说:“我本来想找个时间再告诉你,既然你问起,就现在谈吧。大和物?拒绝了那件合作案,没有转圜的可能,公司决定放弃,寻求新的合作对象。”
    “是吗?”江曼光点点头,挟了一块萝卜。
    “曼光……。”江水声看看她,说:“你跟东堂家那件事……。嗯。如果你不喜欢,千万别勉强……。”当初江曼光忽然坐著东堂家的礼车,由东堂晴海送回家时,他吓一跳,尚不明白怎么回事,事情莫名其妙就变成这个局面。
    “我也觉得不要勉强比较好,如果你是为了经理的话。”芭芭拉说:“依大和物?的作风,并不会因为这种理由改变决定。
    事实也证明了,他们以企业的利益为最优先。”
    “我知道,当初我也不是因为爸的缘故答应的。”
    “那么是为什么?”江水声问。
    “我想,那对我也是一个机会。”江曼光随便找个理由,不顾说得太明白。“不过,现在情况很清楚了,我不是适合的。”
    就这样?江水声露出纳闷询问的表情,这这样简单?一句“不适合”就解释一切了?“这是最大的最重要的理由。”江曼光说:“你应该听过‘候门深似海’这句话吧?爸。”这句话用英语不好说,她直接用中文,没有适就芭芭拉做解释。“东堂家毕竟不是普通的人家,我若勉强自己去适合,一定会很辛苦。而且,我也没把握我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