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么做,我就算劝到明天,你也不会乖乖喝药。」他还是那副欠扁的笑笑模样。
    「我……我就算一直病着,也不关你的事。」她又气呼呼的别开脸。
    「怎么会没有关系?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随从,如果你生病了,不就少一个人服侍我?」
    「你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服侍你,留着我,只是一时好玩罢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她嚷嚷。
    「哦?」他挑了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带着我,我又不会为你做什么;你也不像是会自找麻烦、没事带着随从到处跑的人,干嘛不许我走。」她闷闷的说着,
    「一个人的确自由自在,天下间没有任何地方是我去不得的。以前我的确是不会带着任何人,不过,你是例外。」他看着她。
    要跟在他身边,也得他愿意带着才行;而她就是那个他愿意带着的人,即使麻烦了些,也无所谓·
    焰珂狐疑的看着他;感觉喝了药之后,身体没那么热了,头也不再昏昏沉沉的想睡觉,暂时有精神可以和他好好吵一吵。
    果然苦药还是有效果,真讨厌。
    「为什么我是例外?」她以前又不认识他。
    他笑了笑,没回答她的问题: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为什么昨晚没生火?」如果她用捡回来的柴升起火,至少不会受寒。
    「我不会。」她耸了耸肩。
    他讶异的看着她。「你不会?」
    「对呀。」她一脸理所当然。「我一直住在宫里,从来没出过宫;在宫里,根本不需要用到柴火。」
    「既然不会,为什么不问我?」他还以为她说不会,是故意气他,谁知道却是真的。
    「你昨晚那个样子,我才不要问你。」她才不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再说,他又没说,她怎么知道他会。
    「就为了跟我赌气,你宁愿让自己生病。」他莞尔地道。
    「我又不是故意要生病的。」她咕哝。
    谁知道从小就是健康宝宝的她,居然只吹了一晚的风就生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都是他的错!
    他只能叹气,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拿她的孩子气没辙。
    「好吧,你现在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我们再上路。」他扶她躺好,然后拿起药碗准备出去,
    「喂。」在他出房门前,她突然开口唤。
    「嗯?」他回身询问的看着她。
    「谢谢。」她别扭着道。
    他煎了药、照顾她是事实,她一向恩怨分明的;这件归这件,他恶意扣留她的事算别件。
    「好好休息。」他随意点了头,然后走出房门。
    *****
    为了让她能乖乖躺在床上休息,他在大夫开的药方里多加了使人容易入睡的成分,让她睡的更沉。
    不过,她的性子还真是出乎他的想象。
    一开始让他注意到她的,是她率性不驯又鲜明的外在;现在却发现,她个性里任性与鲁莽的成分也不少。
    即使如此,他并没有改变要她为伴的初衷。
    他独来独往惯了,也孤僻的不愿受任何打扰,更不接受任何人跟随;他不想要的人,多留一分都令他无法忍受。但奇异地,她即使有些无理取闹,也没有惹的他不耐烦。
    坐上床沿端视着她的睡容,他倾身触量了下她的体温,确定已经退了烧,他才稍梢放心;但他的手却搁在她额际、双鬓旁流连不去。
    她对他最常有的表情是不服输的挑衅,做什么事、说任何话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对她来说,没有什么畏不畏强者,只有对错之分,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在一怒之下对她痛下杀手。
    他看着她沉静的睡容,她却突然张开眼,看着他很疑惑的问:「你是谁?」
    「任风行。」他双手撑在她左右两旁,占据住她上方的天空,俯视着她整张容颜。
    「任风行?」
    「你醒了吗?」她的眼神带着迷惑与模糊不清的神采,他猜她根本还没清醒。
    「醒?」她反应慢半拍。
    「你在生病,记得吗?」
    她拧眉想了好久。「我在生病吗?」
    他笑了,笑容里带着丝暖意,然后伸手阖上她眼睑。「闭上眼。」
    「哦。」她乖乖照做。
    「睡觉。」他说道。一会儿她匀了呼息,又睡着了。
    从见面到现在为止,就属这回她最听话,一句反驳都没有,就乖乖照他的话做,不知道等药效退了之后,她还会不会记得现在的事?任风行没有发现自己居然因为这件事微笑起来。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没有让他后悔替自己多带了个累赘。
    *****
    基本上,焰珂算是个很合作的病人,乖乖听话休息,只除了喝药的时候;如果不是他总是半威胁半强迫的盯着她喝,焰珂的病大概也没那么快就好。
    不过,焰珂也很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她怕苦,药汤里却连一点甜汁都不加。
    他该不会是故意想整她的吧?
    焰珂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她睡了长长一觉醒来,才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她已经不想待在床上,到了第三天,她根本可以算好了。
    一大早,她便跑出房外,闻着房外青草味与淡淡的花香,神采奕奕的笑颜比阳光下盛开的花朵更吸引人。
    没有药味的空气真是新鲜,她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大口,甩去一身的药味。
    焰珂与任风行的房间相邻,听见她房门打开的声音,让他也起身开了房门。
    「早。」她说道。
    无病无痛的感觉让她的心情大好,看到他也头一回有了笑容。
    「看来,你已经完全好了。」他审视着她的神态。
    「对呀。」病好了,就可以不必再吃苦药,她一想到便忍不住扬起大大的笑容,心情又更好了。
    「那么,你可以继续尽你身为随从的义务了?」他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可以。」她站直身,以不逊于他的气势答道,不让他不经心的口吻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那么,走吧。」他一转身,率先往客栈的大厅走去。
    焰珂跟了上去。
    一大早,客栈里的客人并不多,没一会儿,小二便将他的饭菜全送了来。
    「多吃些,我不希望妳又生病。」他语气很平淡,没有一点不耐烦。
    这算是关心吗?
    焰珂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很努力的开始吃,心里想:如果能把他给吃垮,那就太好了。
    不过,这种关心……为什么她觉得好熟悉?
    不可能吧,这男人从一开始就不断想把她气昏耶,连喂药都故意跟她作对,弄苦苦的药给她吃,怎么可能真的关心她。
    「等你吃饱,我们就离开这里。」他主动道。
    「哦。」她看了他一眼,及时把问话收回。
    「你想问什么?」他看出她的疑惑。
    她摇摇头。「算了,反正你不会告诉我的。」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说?」他喝了口茶。
    「我想问你,我们要去哪里;可是我上次有问过,而你不肯说。」她边吃粥、边说道。
    「疾风谷。」他突然冒出一个她连听都没听过的地名。
    「疾风谷?」
    「我住的地方。」他附带一句解说,引来她更诧异的注目。
    焰珂不自觉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做什么?」
    「看看你有没有发烧。」没有啊,焰珂放下手,忖道,他的体温很正常。
    「我没有生病。」她以为他像她那么容易生病吗?
    「你好奇怪。」她看他的眼神就像他头上多长了两个角。
    「嗯?」他挑起眉表示询问。
    「本来就是嘛!之前我怎么问你,你都不肯说,现在却突然说了、还加解释,这种行为不是很奇怪吗?」
    「因为,我从来不需向谁说明我的去处。」他不以为意地道。
    「那现在为什么又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