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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光记》第?四册。”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一丝起伏。
    鸢眉噎了一下,脸上差点绷不住,只是见他?眸底古井无波的模样,又把震惊憋回肚子里,半敛着眼皮,眉头也轻蹙了起来,“这是什么书?我从未听过?”
    “殿下竟然不知?”
    鸢眉抿紧了嘴,摇了摇头。
    裴疏晏并没有将目光落到她身上,只是转过去?,目光在书橱上一行行流连过去?,一行找,一行说,“那殿下也可以看看,臣觉得这本书女子闲读正?适宜不过,作者?也是个?才?情?俱佳的女子,书里说的正?是她与其夫君和?离后,只身一人从建京出发?,游遍大江南北的故事,臣想,殿下应该也会喜欢的。”
    她见他?淡然得毫无波澜,心头虽然狐疑,却走上前来,脸上也恢复平静道,“真有那么好,那我也看看。”
    两人便这么埋身在书海里,找了一行又一行,终于在靠近角落的地方看到了这个?熟悉的书名,鸢眉刚把手伸出去?,余光见他?也探出手来,于是又将手缩回袖子里。
    他?的手在空中定了一瞬,这才?将书从书橱里拿出来,主动递到她眼前。
    鸢眉接过手随意翻阅了几页,便合上了封面,“没想到你还看这种闲书。”
    他?不遗余力地向她推荐,“此书作者?明月入怀,每每读之总觉得心情?舒畅,况我虽身为男儿?,自小在建京长大,也没游历过多少地方,看了她的书,便如也亲眼看过了五湖四海,爬过了四山五岳。”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是这样……”
    “现在这书已?经?出了四册,殿下要是喜欢,臣送殿下一套吧。”他?说着,抬起真挚的眸子望着她。
    她僵笑着推辞了,“不必了,不能让裴卿破费,本宫自己?买。”
    过了一会,她莫名其妙的买下了自己?的一套书,从书局里出来。
    她忽冷忽热的态度令他?的心头忍不住跌宕起伏,他?后脚跟了出来,见她自顾自地朝马车走去?,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紧跟在她身后道,“逛了一上午,殿下也累了吧,刚好也晌午了,不如臣带你去?前面的酒楼随便吃点?”
    明知道不大可能,可说出口时?,他?心头还是涌起了一丝希望。
    鸢眉身上绷了一下,这才?缓缓回过眸来看他?,见他?漆眸里滚着一点星火,她明白,这是他?的祈望。
    这么堂而皇之的邀约,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如今他?们怎么算也不是同一张饭桌上吃饭的关系,这样的进展实在是太快了,她还得再考量考量他?,自然不能轻易点了这个?头。
    想到这,她脸上浮起一丝若即若离的浅笑,“今日逛了够久了,还是就此别过吧。”
    “好,那……”他?眼中的那点星火一下子就熄了,扯起的嘴角也有些苦涩,“这方砚,还请菱香姑娘拿着吧。”
    说着就将手中的包裹递给菱香,回过头来,却见眼前只有一抹青梅的裙裾逶迤,一下子钻进了车室里。
    他?一时?定在那里,喉头滚了滚,却忘了要说出口的话。
    鸢眉坐直了身子,见他?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般杵在了那里,眸里有复杂的情?绪翻涌。
    也许并不需要演得这般像,徒增一些颓丧烦恼,她忖了忖,到底还是挑开了帘子,“今日辛苦裴卿代为引路了。”
    他?眸里才?重新渡上了颜色,“只要殿下高兴,臣又谈何辛苦?”
    鸢眉放下帘子,轻快的声音飘了出来,“本宫今日……还算得上愉悦。”
    车轮缓缓滚动,渐渐将他?抛在了身后,他?只牵着自己?的那匹马,慢悠悠地走着,嘴角却一点点上扬了起来。
    后面几日倒是各自没再交集,直到鸢眉心里都起了疑惑,也没有见他?再登了这个?门。
    倒是这天高洄奉裴疏晏的命令过来,她才?从他?口里得知最近章州发?生的大事。
    “裴刺史让卑职叮嘱殿下最近若无必要,最好不要出门,实在要出门,也让卑职随行保护比较妥当。”
    她闻言拧起了眉,莫名被他?郑重的表情?弄得有些紧张,“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刺史他?自己?怎么……”
    “殿下也不必太过担心,也是裴刺史他?未雨绸缪,他?几天也无暇分身,不然早亲自过来了。”
    再听他?细说,才?知道原来前两天章州发?生了流民暴乱。
    流民问?题可算是大盛的一块陈年疥疮,朝廷只能靠武力镇压。
    却不想这火越烧越旺,这些流民多是从别处逃荒逃疫而来的,像是滚雪团一般越滚越多,动辄抢劫掠夺,甚至有杀害朝廷官员的,这些问?题,在先帝故去?之前,仍未有个?妥善的办法安置好这些人,这才?遗留到了如今。
    听说他?为安抚流民情?绪而走不脱,她的心也像被细细地揪了起来。
    第85章 追妻第三天
    高洄受裴疏晏所托, 便尽职尽责担起鸢眉的人身安全。
    鸢眉也趁机向他打听起流民的情况,高洄说,“昨日又发生了一起暴乱, 好在没有人员伤亡,这会也已经止住了。”
    鸢眉闻言不禁问, “这几年暴乱如此频繁吗?”
    高洄便据实以告, “也不, 不过一年?里总有一两次, 章州临近的几个郡也已经大旱了几年?,这些流民一直转来转去,便都逃到章州来,章州雨水倒还充沛,只是?也实在容不了那么多人, 因此问题才止不住。”
    “那……”她?欲言又止道, “他与那些流民交涉,可会有危险?”
    高洄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他”是?谁,便回道, “危险嚒, 也不能说不危险, 只是?我们这些属下自?会保护好他的?。”
    鸢眉轻舒了口气。
    后来高洄又来了好几次, 她?渐渐与他也熟悉了起来,高洄是?慢热的?性?子,见她?态度亲和,也开始打?开了话?匣子。
    鸢眉才知道这些年?来他在章州是?怎么过的?。
    原来他刚来这不久时?, 也曾经在同僚的?介绍下, 与其他小娘子会过面,可一次两次后, 他却把那小娘子给拒了,害得那小娘子伤碎了心。
    后来他便拒绝了同僚要给他介绍女娘的?念头,别?人问起缘由时?,他只说他尝试过去爱,可有心无力,不想坑害其他人。
    久而久之?,他身边的?同僚下属们纷纷成了家,只剩下他还孤家寡人一个,同僚们背地里也笑话?他,以讹传讹,可他依旧不理会那些声音,一直孤身到了现在。
    鸢眉很难形容听到这些时?心头涌起的?那些复杂的?情绪,她?回忆起他们重逢时?他那些云淡风轻的?表情,那时?他的?内心又是?如何?想的?呢?
    高洄见她?陷入了沉默,停下来睐了她?一眼。
    她?这才收起情绪,扯起别?的?话?题来。
    后来的?她?知道了,他这几年?几乎把所有的?精力投身在章州的?建设中,也时?常拿出体己用来行善,深受百姓爱戴。
    听到这些她?才不由得想,高洄口中的?裴疏晏,和她?认识的?还是?同一个人吗?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他认识足够清晰,可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还是?过于片面了。
    高洄讲到最后才发现,她?所有的?问题几乎都是?围绕着他而展开的?,登时?也就明?白了过来,为何?刺史?会这般恭维她?,这哪是?恭维,这分明?是?赤·裸·裸的?爱啊。
    又过了两天,外?头的?暴乱总算平息了下来,鸢眉便准备了些粥和馍馍,准备施粥聊表善心。
    她?唤来高洄做帮手,再加上他带来的?好几个兵卒,总共也有十?来人,那些粥是?自?家厨房里熬的?,她?特?地要厨娘做稠一点,再和上些擦成丝的?薯蓣一起熬,这样口感好一些,且有养阴益气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