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没有气馁,因为比起上次她这回?有更有利的条件——靖安城的官兵重整,宿行军不再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蔺清昼如一棵沉默的松柏般完全站在?她的这一边,他会在?进出城的过所文书上助她一臂之力。
    嵇令颐一边触及赵忱临的底线去红楼乐坊点人赏舞听曲,或是在?官田试验作物并留宿农户,日夜在?外?不归家?,一边又似回?心转意埋头在?医馆为他测试寒毒方子。
    他对此一并接受,不曾提出一点异议,听话得仿佛芯子里换了一个人。
    嵇令颐在?制出解药的那?一日定下了离开?的日子。
    居袭士给的方子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是其中一味药“降仙草”却大有文章,这味药产自西域,不算易得,可对她而言也?不算什么难题,只是因为起了战事此事就拖久了。
    她好不容易拿到手,配出来的性向却是相冲的,反复测试也?不得其意,最后一一排除下来只能?把目光落在?降仙草上。
    几次调整都不如意,她好胜心起,索性购苗去农田里亲自养育,最后才发现这种草药居然?在?偶然?一次喷洒过消毒药水后一夜之间变了颜色。
    她心里隐约有了答案,试了几次土中加稀释酢后再种成苗,果不其然?前一日还是蓝色,几日后越发紫红,最后近乎于红色。
    她重新用红色降仙草入药,问?题才迎刃而解。
    她将?药方和成品一并通过路驿寄给母亲,等?得望眼欲穿,终于收到了肯定的回?信。
    她大喜过望,有一种破解难题的畅快,这药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一次便药到病除,赵忱临长久服用慢性毒药得来的病根,需要调上几个周期才能?慢慢变好。她便计算着量一口气做完了,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自作主张地将?药做成了药丸模样。
    ……大概是因为先前做这种模样的避子药做顺手了。
    她做完满满三瓷瓶,将?地里的存货都薅干净了后自觉满意,于是走得更加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她叫过几次唱曲的清倌,赵忱临到现在?也?不知道当初在?宅子里唱戏的那?班清倌中有一位是叶汀舟的人,于是嵇令颐很顺利地再次与他联系上了,并且借着他的掩盖在?城外?备好了车马。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蛮人入侵的消息传得朝野皆知,此前这种平叛征战的事都是太子御驾亲征,毕竟天子要为东宫造势得民心,可是太子被废形同?庶人后,这件事就落到了三皇子身上。
    这日便是三皇子程歧带兵途径西魏之日,一切过所皆从?严从?紧,可是街上围观百姓众多,等?如长龙的队伍悉数入城后街上更是热闹,被巡防兵拦住挤在?一起,比肩接踵。
    嵇令颐在?人群里淹没,又挑在?军队过所后的那?小半柱香的时间里换装出城,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整个靖安城所有进出都封闭,宿行军把手各个关卡驿站,严防死守。
    她不知道赵忱临居然?当着程歧的面还有如此手段和胆量,赞叹之余……可惜很不巧,她先行顺利逃脱了。
    才走出没多久,城外?忽起暴|乱,兵强马壮皆抱着死志下手,嵇令颐后来才听说?那?是太子残党孤注一掷想对程歧动?手,反被三皇子反杀……好在?她出城后并未快马加鞭疯狂赶路,而是弃马走水路,晃晃悠悠停了大半日才动?身,阴差阳错逃过这一劫。
    她的马死在?城外?这一场殊死一搏中,她也?不知道。
    此后暗卫彻底跟丢了她,城外?那?一片白骨碎肉足够让人辨上许久,且关注此事的可不止赵忱临一人,如雪花般的弹劾送来了一帮又一帮的侍郎少卿刺史,恨不得将?城外?那?块地圈起来送到天子面前以?作呈堂证供。
    她再一次与赵忱临对赌,没有先去徽州殷氏认祖归宗,而是直接北上往王都而去。
    不过这一次的赌博没有太完美,她揣测赵忱临会去江南,确实猜对了,可是她没想到他会在?搜索靖安城、排查城外?暴|乱、下江南找人后,还能?比她先到王都。
    他素来细密周到,对她去向的任何一点可能?性都要一一验证过,这样短的时间内能?比她还快,只能?代表他日夜相继几乎拼着不吃不睡的劲。
    天子在?王都边上的别庄休养身体,嘉贵妃自接手六宫实权后很少陪着去别庄,蔺清昼重新为嵇令颐画了一副画上呈给了陛下,并隐晦地提到先前丢画后她曾遭遇暗杀的事,暗指她的存在?或许不便被他人知晓。
    天子在?见到画像时颤着手迟迟不敢抚摸画中人的脸,兀自红了眼睛,嘴里喃喃喊的是殷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