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吊坠?那是你帮我选的……我才送给她……”长秋的面色一时像极了冷峻的严宁,“你竟然真的想动她。”
    陆永昌的想法像是触碰到长秋的逆鳞,就算世间没人能伤害他的阿宁,但这种目的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亵渎。
    长秋周身迸发出庞大的灵力,莹莹白光围绕,垂落的发丝也无风扬起。
    这一刻他和她像极了。
    “又是她?”陆永昌困惑不解,却抬手剑落掌心,剑指向前,“你到底是谁?为何那宝石对你无用!”
    他看向长秋,他明明就是凌风轩大师姐的模样。
    长秋没有回话,幽暗的地下密室寂静无声,就在这一瞬,“轰”得一炸声,空荡密室的左侧墙壁炸出一个洞,突如其来的光线打亮了飞扬的尘土。
    “你……是说这个吗?”
    尘土中传来更为冰冷的声音。
    长秋眼神从严肃转为欣喜,他侧过头,熟悉的身影从光中出现,正是严宁,她手中闪着蓝光,是那枚海蓝色的灵矿原石。
    突然,光点向地面砸去,一声清冽脆响,像一小片海水碎在了地面。
    “怎么在你身上?!你……难道?”陆永昌看向碎裂的宝石,惊愕道。
    “阿宁!”
    长秋扬起笑容,身上暴散的灵力立刻褪下,久违般朝严宁飞奔而去。
    一眨眼,两人紧紧相拥,相互对视。
    严宁垂目,“你怎么不杀他。”
    “他伤不了我的。”长秋的神情又变得愧疚,“对不起阿宁,我不知道那宝石是针对你……”
    “嗯……这样啊……”严宁淡笑一声,不顾密室剑拔弩张的氛围,捧住长秋的脸颊,低声道:“那……我可以惩——”
    “哎呀,小师弟啊,你师姐速度太快了!追得我累死了……”
    施青栾从洞中出现,打断了严宁的话,他身后跟着赵念双和萧季业。
    “长秋师弟,你可没事?”萧季业问道。
    “我、我没事!”长秋立马松开严宁,在她狡黠闪光的眼神中立在一旁,惴惴不安。
    他内心懊恼,不应该道歉的,她好像……又想要惩罚他了?
    “你们……”陆永昌看着两人难以置信,“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间密室隔绝了所有气息,他这几日没有动手就是在做万全的打算,明明一切都计划的如此完善,可为什么?陆永昌再次感受到天意的捉弄。
    “咳……”
    陆永昌身后,许云亭又闷出一口血。
    “去吧,她没有做错什么。”严宁向担忧的长秋说道。
    长秋跑至石台边,散出灵力维持住许云亭的心脉。
    严宁的目光从长秋身上移至诧异的陆永昌,“你问我们怎么找到这的。”
    她食指显出红线,“是因为这个。”
    那道红线精准的连接在长秋的食指上。
    引魂线。
    陆永昌定定望了一眼,自嘲般摇了摇头,虽不知严宁和长秋是如何换了身体,但一切似乎是有迹可循的。
    “我们换了身体,还是因为碰了你那枚玉佩。”严宁说道。
    “是如此吗?”陆永昌回想,那日长秋前来沧玄宗时,分明不是现在冷峻的神态,要怪只能怪他没见过严宁的模样……
    理所当然觉得仙人的气质,应当和长秋一致。
    他也自知不是他们二人任何一人的对手,颓然松开了手中的剑。
    “陆永昌,骆玉轩在何处?”施青栾厉声发问。
    “他?他和那些人一起早就死了……”陆永昌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看着濒临死亡的许云亭。
    “可你们知道吗……她也真的要死了……她不该是这样的命运……我做了那么多,为什么……”陆永昌踉跄走近,跪伏在石台边,静静自语,眼眶发红。
    “可他夫人说,那玉佩是他偷出来的,让我们去救他。”施青栾不解。
    “那是我威胁她骗你们的……”陆永昌道,“我自知灵矿对你们没什么吸引力,这才利用了他的妻子,不然,你们又怎么会来?”
    陆永昌低低发笑,颊上落下一道泪痕。
    他为这赌这一刻,做了太多,却失败的过于彻底了。
    “她还能活吗?”陆永昌带着希冀看向长秋。
    “对不起……”长秋委婉道歉,他只要撤下灵力,许云亭就会彻底死去。
    “不公平。”他双手紧紧握住她苍白的手,哽咽道,“你们……为什么你们就可以永结同心。”
    “没什么公不公平的,你剥夺别人性命就公平了吗?”施青栾看向平静的严宁,无奈摇头。
    这世间怕是没多少人知道新年前的真相,严宁早就放弃了生命,去完成一些不该她完成的事情。
    命运何尝没有捉弄过其他人。
    长秋叹了一口气,不忍道,“陆永昌,命运对我们来说更为可笑,如果陆夫人知道你如此,恐怕她……”
    陆永昌本性并不坏,他努力过,坚持过,也失败到现在。
    “不……她不能知道!”陆永昌听到长秋的话,神情顿住,“这些都是我一人的错!她还能活的!只要我……只要我……”
    陆永昌召回那枚鱼型玉佩,紧紧攥在手里,他可以牺牲自己,哪怕许云亭还能再活一天。
    可他即将施法的手腕被纤细的手握住,许云亭突然睁开了双眼。
    “永昌……”许云亭嗫嚅道,眼泪从眼角滑落,“是我欠你太多……这个……我还没做完……”
    她无力躺在石台上,勉强从衣内拿出一个手心大的娃娃放在陆永昌掌心,那个布娃娃衣服缝了一半还未完成。
    “你看,孩子,是有的……不是你一人的错。”她看向怔住的陆永昌笑道。
    “云亭……你都听到了……”
    “下辈子,会见到的,对吗?”
    陆永昌眼泪不可抑制的落下,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初见她的那天,她也在做一个精巧的布娃娃。
    “对不起……云亭……”陆永昌抱起她,紧紧拥在怀里,笑道,“会的……会见到的……”
    长秋收回灵力向后退去,看着他们紧握那个没做完的布娃娃,而那两枚双鱼玉佩在他们相拥之际合二为一,再次并在了一起。
    很快,许云亭没了生息,陆永昌回过头看向凌风轩众人,泪流得一塌糊涂。
    “施医仙还有仙人,对不住,在下自知罪孽深重,斗胆以死谢罪……在下的书房内,有一封信,记录了我的所作所为,恳请交予宗主,还以真相……”
    话落,他将自己的剑浮起,刺穿了自己的胸口,临死之际,他一动不动地抱紧他的爱人,没有让血沾染到她一分。
    凌风轩众人在东山挖好了墓地,陆永昌和许云亭被安葬在此处,山体里的灵矿随着陆永昌的死亡,灵气也一并消散。
    那三个专心修炼的修士跑了出来,质问施青栾事情的经过。
    “哎呀呀,自己看,看完了还给我,哎,小师弟,你再给我讲讲经过。”施青栾随手甩过那封信,将长秋拉至一旁小声叽叽咕咕。
    那三人为首的那位狐疑打开信,草草看完,气势汹汹冲向土壤湿润的墓地,一掌击向刚立好的墓碑。
    “这种人就这样让他死了?太他妈便宜他了!”
    严宁越过拦住这人,目光凛冽。
    “滚。”她道。
    严宁还是长秋的身形,比那人高出不少,神情又极为冰冷,这修士本想说什么,还是讪讪闭上了嘴,与另外两人离开了。
    这件事自会交给沧玄宗宗主处理,就算陆永昌罪该万死,但这合葬的墓中也有什么都不知道的许云亭。
    施青栾装好信,和长秋走了回来,“他们师姐啊,我先去沧玄宗,你带着他们坐船回凌风轩吧。”
    “好。”严宁点头,赵念双和林可英还无法踏空飞出这么远的距离。
    施青栾拿着玉佩又打量了一眼长秋,“那,小师弟,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