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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林平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紧盯着她,半晌道:“你……你有把握打胜他?这可不是说大话的时候。”

    曾九斜睨他一眼。

    她没答他,只道:“好好吃你的饭。”

    第51章

    吃罢饭,曾九兀自钻进车里。

    那男仆给马喂了些豆饼,拢拢火堆也蜷下睡了,独剩下林平之一人坐立不安,煎熬到月上东天,才磨磨蹭蹭挨到车边。他隔着车门屏息听了一刻,没听见曾九呼吸的声音,反倒觉得自己心如擂鼓,清晰可闻,又想:“曾姑娘武功比我高明得多,我便靠在车辕上睡一宿,但有异响她必定也听得到。”

    他背上剑创生疼,不敢拿背倚着车壁,便拱在车门前的窄板上,将将侧躺下来。因困累厉害,不知不觉竟也睡去了,及至第二天清早那男仆轻轻推他,他悠悠醒转,方知一夜平安无事。

    不多时曾九下车来,那仆人忙上前殷勤伺候。车上东西不多,难作出什么排场,但他仍早早打了清水,起火烧热,又湿了巾帕递上来,乖顺道:“姥姥使热巾帕擦擦手脸,这荒郊野外的,着实委屈了您老人家。”

    林平之耳中听得分明,终于觉出奇怪来:“他怎么这般称呼曾姑娘?”但见曾九面色如常,应也不应一声,只接过雪白巾帕来用。林平之瞧了几眼,只觉她手脸如脂玉鹅膏,叫热水一蒸,眉目愈发漆黑分明,口唇愈发嫣红细润,美丽生动之处仿佛不似人间颜色,忙又别开眼来,心中又想,“她一夜醒来,不见半点不洁。原来,原来她也没敷粉,没涂口脂的,她本就是这样颜色。”

    心里存了这点不自在,林平之这一早上再没话说。待到重新上路,枯走半天,他才逐渐又将这点念头丢开,一时担忧青城派拦路、曾姑娘不敌,一时恐惧父母遭了酷刑、或已不测,整个人又复魂不守舍起来。

    中午时分,三人于道旁远远见一茶棚,行至近处,见棚外搭着马厩,里头三五匹牲口正在饮水,棚里茶桌几张,也零星坐了十几个行客。那男仆精神一振,问道:“姥姥,要停下吃口茶,歇歇脚么?”

    曾九道:“好阿。”

    林平之跟在曾九身后下车,一路迎着茶棚里各色人等的目光坐定在一张空桌前。他见棚里许多汉子瞧曾九目光垂涎,颇有些心术不正,焦躁之上又添了恼火,有心发作,却又死死按捺住了。

    曾九觑他脸色,忽笑道:“你怎么啦?”

    林平之道:“没甚么。”

    曾九淡淡道:“你胆敢骗我么?”

    林平之犹豫一霎,低声说:“我瞧这些人的眼神很不喜欢。只是……只是……”

    曾九道:“只是你也没什么法子,对不对?”

    林平之两拳紧握,青筋直迸。半晌才道:“我没什么本领,胡乱发作起来,也只是横生枝节,给你添麻烦罢了。”

    曾九撑腮瞧着他,见他面露切齿之色,显是触景生情一般,一时有趣便微笑问:“你怎知道是横生枝节了?又怎知道是给我添麻烦了?”

    林平之道:“我……我……”

    曾九又截口道:“你瞧谁不惯,只管发作他,怕个甚么?你没有本领,我可很有本领。”她言辞笃定非常,仿佛天真过头,又仿佛真不将何人放在眼中,“谁敢不听你发作,我就杀了他,怎么样?”

    她话音温柔可爱,却又耸人听闻,将林平之听得瞠目结舌,不知作何应对,只结巴道:“你……你……”

    两人这厢闲话,声音不小,茶棚中不乏有人听见,不知何处便传来一道冷哼声。曾九还未来得及将那人揪出来,随行那男仆已捧着自备的茶盏小步急趋而来,赔笑说:“姥姥,茶来了。”

    曾九“唔”了一声,掀开茶盏瞧了一眼,并不立刻就手去喝。林平之正急于避过方才的话头,闻声便期期艾艾问:“……曾姑娘,你芳龄正值,何故……何故使人这样称呼你?”

    曾九道:“我喜欢,要你管?”

    她忽然又翻脸了。所幸林平之已略领教过她这般性情,只在心里想:“你倒问那许多闲话做什么?平白自讨没趣。管她喜不喜欢,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青城派和爹爹妈妈的事,若为了这些挨她一顿呵斥,那才不算白挨。”

    这般想了,他便又问:“曾姑娘,青城派的人当真会来么?”

    曾九向身旁捧着海碗饮茶解渴的男仆一努嘴,道:“你问他啊?”

    男仆忙又将腰佝下,恨不得赌咒道:“小人绝对已将信传去了,便是掌门不来,得力弟子也定会来的。”

    林平之听得奇怪,忍不住问:“你究竟是甚么人?”

    那男仆一时不敢响应,先打量了曾九眼色,才小心道:“回林公子话,小人申不俊,曾是青城派的弟子,不过而今已弃暗投明,甘愿在姥姥麾下任凭驱使。”

    林平之“啊”地一声叫出来,大惊非常。

    这茶棚之中多半是江湖人士,闻声亦是一阵骚动,若说前头曾九口出狂言,还能视作小姑娘胡吹大气,不值得当真;眼下这男仆自报姓名,口称青城弟子,却这般公然叛出门墙,事关名门大派清誉,就绝不是一件小事了。

    角落里一桌忽有人冷冷道:“那小子,你向个俊俏小娘们儿摇尾乞怜,是你自家的事,不要牵累了青城派,胡乱攀扯当心小命不保!”

    申不俊脸上只是笑,不敢带出一丝一毫异样,只当做没有听见。

    曾九见他乖觉,这才莞尔道:“你听见没有,那头的麻子脸说你是我的小狗儿呢!”

    申不俊见她对自个儿柔声细语的,反倒露出些许惊惧之色,口唇哆嗦一霎,才强作欢颜道:“小人……若是能讨姥姥欢心,小人乐意当小狗儿!要小人来说,旁人还没有这个福分呢。”

    他这般作态实在谄媚至极,全不像男人讨好心上人,倒更像奴才讨好主子,茶棚里众人听得愈发吃惊,一时连骚动也平息了。

    寂静中,曾九又道:“他很为青城派着想,你回头看看,认不认得他?”

    申不俊回头细细一看,又恭恭敬敬答话:“小人不认得。”

    曾九便又微笑道:“啊,你这余沧海的嫡传弟子,竟不认得他。你瞧他这般护主,像不像青城派的小狗儿?”

    角落里那麻脸汉子拍桌而起,阴恻恻道:“小娘皮,消遣你爷爷?”说着,手已牢牢握在腰间的长剑剑柄上。

    曾九面色如常,淡淡说:“把他料理了。”

    申不俊应喏,缓缓直起腰来,向那麻脸汉子身旁走去。他背对曾九,不知神色究竟如何可怖,那麻脸汉子与他对视片刻,脸上竟露出些许慌乱颜色,忽地锵声出剑,率先向申不俊胸口疾刺而去。

    申不俊向后微微一闪,抽出佩剑还手格了一招。他使剑迅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