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宝生奈奈美不是高中同学?”深雪若无其事的说,一郎的头皮都发麻了,就知道瞒他不过。他悄悄的在心里划十字,若能逃过这劫,他马上改信基督教,“也对啦……谁请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人家的姬君扣留,还不让任何人探视,这个这个……”
    深雪的眼神犀利,“你别想转移话题。宝生奈奈美来找我谈开发案的事情,是你指点的门路?”
    一郎发誓,深雪一定正想着要用几号水泥桶。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他硬着头皮回答,“对。”
    “真是好同学。”深雪声音意外的温柔,这下子一郎觉得自己的脖子凉了一圈,“你明知道我找静找得这么苦,居然连点音讯都不透露,嗯?”
    “喂喂喂,我可是事先一点都不知情!”他举起手,还是投降比较快,“奈奈美什么也没跟我说,一直到静子来你这儿才告诉我的!我还被她敲了好几顿竹杠耶!你们可不可以行行好,不要每个人都对我发脾气?我很无辜耶!”
    深雪的脸色稍霁,“算了。想来你事先的确不知道。你回去告诉宝生奈奈美,静还好。我会把‘鹿岛姬君’好好的供起来,叫她不用瞎操心。”声音还是止不住暴怒。
    “老弟啊……”他对这个跳级念大学的天才同学没辙,“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不过就是婚约嘛……”
    “不过?”这下他的火气整个都上来了,“不过?她居然会看上山本雄之那混蛋?!居然把他排在我前面?居然还想嫁给他?!你信不信就算他在牢里,我也可以宰了他?”
    “你不要把警察看得那么无能好不好?”他实在受不了这个被忌妒冲昏头的同学,老天保佑,事后可不要让他发现自己知情不报,“老弟啊,你跟我说什么来着?你不是说,不管她嫁了谁,你都要想办法把她赢回来?现在她连嫁都来不及嫁……”
    “谁说她还能嫁?!”深雷暴躁的声音穿过好几重墙壁,“我一想到她躺在雄之那王八蛋的臂弯里……我……”他俊秀的脸扭曲得真是狰狞。
    “原来最忌妒啊……”一郎搔搔头,“如果真的忍受不了,就让她回去嘛。”
    “想都别想!”深雪铁青着脸。
    “要不然,把她沉到东京湾好了,你不是很习惯这么做吗?”
    深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想先尝尝灌水泥的滋味吗?”
    “你很跩耶!”一郎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到极点,“要不然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么样?深雪突然愣了一下。是呀,我想怎么样?
    “……也不想想人家大半的青春跟你耗光了,没音没讯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另行娶嫁了?”这个同学死脑筋到极点,“现在都多少年纪了?还不准人家追求幸福勒!谁知道你会想她想这么久?连我都觉得可以列入世界十大奇迹了。说来说去,还得怪你太闷葫芦装大方……”
    “还是我的错啰?”他的火气降低了。
    “你自己仔细想想吧。”一郎偷偷抹抹额上的汗,呼,真是险过剃头。“你好好想想吧,我要回去覆命了。”一溜烟的跑掉。
    他静静的坐了很久。一面思量一郎的话。
    我想怎么样?希望静一直为我守身吗?我没给静任何承诺。我一直以为她懂。
    不说,她怎么懂呢?
    深雪沮丧的走来走去,市川看得头昏,“总长……”
    “备车。”深雪停住了,“我要回去。”
    回到静在的地方。
    遥遥看着她,寂寞瘦削的背影。她的寂寞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自己,难道是为了山本雄之?
    他的心几乎纠结成一团,狠狠地呼吸,才能够顺气。
    她回头,神情仍然漠然。
    “静。”
    “鬼冢总长,有什么指示?”
    “不要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深雪几乎暴跳。
    “要不然得用什么口气?我以为,囚犯用这样的口气是适当的。”静别转过头,继续望着窗外。
    “静,你变了。”该死的山本雄之,我不会让你活着出监狱!
    “深雪,你也变了。变得跋扈,不可一世。”静萧索的笑笑,“其实这也是应该的,世间惟一的不变,就是永远的变。”
    “那不是惟一的不变。”深雷的悲哀浓重的升上来,“还有对你的感情,那也是不变的!”
    “太迟了。”静低下眼,“太迟了。”
    “谁说的?”他冲动的从背后抱住静,“永远不!你活着,我活着,永远都不迟……”那个骄傲的鬼冢总长,在她背后哭得像是小孩,“我不准!我绝对不要……”
    “你几时才要长大?”静的声音平静,谁也没看到她凄楚的表情,“你已经不是被同学欺负的里见深雪了。”
    “如果那样才能靠近你,我永远也不要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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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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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道里行走
    凉子气势汹汹的冲进来时,静正在做坠子。
    在蝴蝶养猫养成的习惯,一闲下来就会开始制作蝴蝶主题的手工艺品,因此在这种幽禁的岁月里,不至于太无聊。
    静只是继续用刻刀修整着坠子,没有理她。“喂,你就是那个鹿岛姬君吧?”凉子很不客气的问她。
    “你这个大胆的支那女人!”
    凉子大怒起来,“篡夺鹿岛夫人的封号也就算了,居然还骄傲的无视于我的存在?”
    她一把抑拽住静的头发,“说!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是不是你诱惑总长,让他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啊!”她的手背有条极长极细的血痕。静还握着刻刀,掠了掠头发。
    “问人家事情的时候,要再有礼貌一点。”她的神情淡漠,“如果你失宠于总长,去问他本人如何?怨恨另一个女人有什么用?你和总长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另一个女人和总长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这是两件事情,有什么好混为一谈的?”
    凉子握住手,血痕经浅,很快就不出血了。但是她的自尊受到很大的伤害。从小她就在药师组呼风唤雨的长大,若不是爱错了一个人,今天为什么要受这种侮辱?
    “你敢教训我!”她抽出怀里的短鞭,就要挥下——
    “挥鞭子的代价可是很严重的。”深雪的声音温柔似水,却阴恻恻的,“她伤了左手,我断你左手。伤了右手,我断你右手;若是伤了脸……只好很遗憾的砍下你的头了。”
    深雪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你相不相信我会这么做?”
    凉子只觉得从头冷到脚底,鞭子尴尬的高举着。
    静把东西收进篮子里,“现在你们可以谈谈了。”
    “静,坐下。”深雪有点不悦,“该走的是她。”
    “我与你们的事情无关。”她微微欠身,“失陪了。”
    看着她娉婷的背影,深雪有些帐然若失,转头发现凉子凄楚的看着自己,又转不耐,“又有什么事情?”
    “总长,你就为了那种女人?她只个低贱的支那女人,并不是真正的姬君……”凉子美丽的脸庞楚楚,铁石心肠也无法抗拒绝艳美女的软语哀求。
    “我迎姬君回来,似乎在与你分手之后吧?”深雪残酷的笑笑,“药师凉子,你要我记住你是谁家的女儿,你最好也抱持相同的自尊。今天你私闯我内堂,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下回若是假借开会之名骚扰姬君,我不会饶你。记住我说到做到。”
    “你也是把她当成棋子而已吗?”凉子大声起来,
    “跟我一样的棋子?”
    “我没把你当棋子过。”连当弃子都没有用处,“从某个角度来看,我的确把她当成祺子。”
    当成我的皇后。
    凉子呆呆的望着地的背影,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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