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凛忙把剩下的山楂全递过去。
    沈庭珏更喜吃辣的,对这种甜食没多大兴趣,没伸手去拿,揣着袖子问:“你怎么还待在这?”
    萧承凛用手背抹了抹嘴,眼底充满委屈:“大皇兄说领兵攻打燕国的事他要亲自去,还不肯带我一起,说什么我得留下来镇守京城,这京里规矩多,还不如打仗来得痛快。”
    沈庭珏没听萧寒烨说过这事,眼儿微眯着:“他何时定的主意。”
    “前日。”萧承凛不太会察言观色,没瞧出沈庭珏不高兴了,还嬉皮笑脸地凑上前:“皇嫂,你帮我去大皇兄面前说几句呗,我听说他最听你话了,你让他带上我,他一定同意。”
    沈庭珏睨他:“你自已怎么不说?”
    萧承凛老实巴交:“不敢。”
    沈庭珏一本正经:“殿下让你留着,那是对你倚重信任,你若心存不愿,就是践踏他的真心,知道不?”
    萧承凛眨巴几下眼睛,缓缓发出声“啊”,懵懵懂懂地想,为何严重到践踏真心的地步?
    他抓耳挠腮想了会,突然就觉得很有道理了,于是当场就放弃了要随军出征的念头,并且沉浸在“大皇兄对我信任有加”的开心中,嘴角怎么都压不下。
    沈庭珏心道,傻大个可真好忽悠。
    萧承凛嚼着山楂,忽然想到一事:“对了,我听暗卫说,谢家那小子在姑苏救过大皇兄。”
    沈庭珏“嗯”了声。
    “那我、我之前还在巷子里打过他。”萧承凛挠挠头:“该不该去赔个礼啊?”
    沈庭珏没想到他还挺上道,摸摸下巴:“是该如此,毕竟他救过你哥,你同殿下又是兄弟情深,不分彼此,也该替他去谢一谢。”
    “兄弟情深”这话萧承凛爱听,别说是去替说句谢,就是替哥还债什么的,作为一个绝世好弟弟,当然也得义无反顾,但萧承凛不懂这种礼节,心虚请教,沈庭珏也不是很明白,随口说:“送只老母鸡吧。”
    便宜又实惠,还贼补,再扎个红绸,嗯……体面!
    萧承凛左右闲得发闷,便立马带着亲兵去集市买了只老母鸡,五花大绑拎在手里。
    亲兵挠挠头,总感觉这样不太妥当。
    好歹是个王爷,怎么着也得送些人参灵芝之类的吧?
    ————————
    谢少裴当了好些年的纨绔,实在发奋图强不下去,被关在府中习武念书,也就做做样子努力一会,然后躺在软椅上看天看云看鸟,打定主意要做个懒蛋公子,只要他不学,就不信祖父还能拿刀架脖子上相逼。
    谢琮坚信有心琢玉玉成器,很有耐心地同他耗着,但并不妨碍一肚子火气,见他又偷懒,抄起戒尺就要打。
    谢少裴念书不行,跑得倒贼快,戒尺根本挨不到他身上,谢琮一大把年纪,追得气喘吁吁,索性下了命令,没背完书,就不给饭吃。
    康王府被查抄后,谢曦玉又搬回了谢家住,人消瘦了许多,终日愁眉深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谢少裴又挨骂,无奈道:“你以前分明既爱读书又喜习武,如今怎么这般懈怠了?”
    谢少裴晃悠两下折扇,懒洋洋地说:“无欲则刚,看透了呗。”
    谢曦玉将手里食盒递给他:“好儿郎,该志在四方,你就不想像祖父那样,官拜内阁吗?”
    谢少裴饿了一天,没说话,翻开食盒找吃的,过了会才说:“朝堂上风起云涌,能够死得其所的有多少?不如做个纨绔子,逍遥快乐,多好。”
    他吃着糕点,垂着的眼眸看起来十分孤冷:“皇恩虽允堂姐回家,却没允你再嫁,我猜若是可以,祖父这会,早就开始替你物色夫婿,拉拢权贵了,他并非望我成才,是要接替他,继续在官海里纷争无休罢了。”
    他语气平淡,似乎早就看透了这一切,谢曦玉静默须臾,笑了笑,没再多言,谢少裴吃饱喝足,等她走后就伏案小睡了片刻,隐约听见窗户边传来动静,睡眼惺忪看去,当即一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萧承凛从窗外翻进来,手里还拎着只鸡。
    谢少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宛如见鬼:“你来干什么?”
    谢府那群侍卫真他娘废物,这家伙也能给放进来!
    萧承凛穿着件夜行衣,显得更黑,将鸡往他身边一扔,为了掩饰不好意思,腰杆挺直,眼睛瞪得那叫一个凶蛮:“给你补!”
    谢少裴:“???”
    “我我……”萧承凛来的时候打了一肚子草稿,却在这瞬间忘了个光光,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算了我还没准备好”,利索地翻窗走了。
    谢少裴:“……。”
    扔了只掉毛鸡就跑,有病吧?
    而且那句“没准备好”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