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皇嗣本就稀少,皇子陆陆续续死光了,如今就只剩两个公主。
    早立储君,意味着帝王不长寿,所以老燕皇对皇嗣一事并不上心,甚至在韩太岁的洗脑之下,还觉得皇子死光了,是意味着自己能够长命百岁,江山社稷不需要继承人。
    可这两天听了些有关废太子的谣言,老燕皇免不得心烦意乱,于是想让秦司岩给他算一算燕国的气运。
    秦司岩哪里会算这些,但还是拿出沈庭珏临走时给的龟壳铜钱,装模作样地算了会,随口奉承了几句好听话,又结合夜观天象胡编乱造一通,借机提起自己。
    老燕皇一听当年那个命格不详的皇子可能没死,眼珠子瞪得溜圆,一分喜悦也没有,反倒立刻将眼下所有的祸事都归结到对方身上,断定是因为他没死,才害得燕国如今风雨不休,这种不详之人,当初就该一出生便掐死!
    秦司岩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心里仅存那一点点想要尽孝的念头,在此刻彻底没了。
    另一边,沈庭珏一手抱着冰晶罐,一手用针扎着小木偶,把暗卫偷来的那箱小木偶全扎成了筛子,刚要吩咐暗卫送去物归原主,余光便瞥见韩太岁出现,周身阴云密布,完全没有半点慈眉善目普度众生的佛像,一看就是来讨债寻仇的。
    两人交涉片刻,沈庭珏答应归还蛊虫,韩太岁也答应带他去蛊室,让逻迩娑教他学习巫蛊之术。
    暗卫要跟着进去,被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袍巫师挡住。
    暗二不悦:“凭什么我们不能进?”
    沈庭珏附和:“凭什么!”
    逻迩娑声音古怪生硬:“南疆巫蛊术从不外传,只破例教你一个。”
    沈庭珏:“哦。”
    韩太岁朝逻迩娑使了个眼色,又瞥了眼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沈庭珏,心里冷笑连连,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找死的!
    蛊室内有个五毒池,密密麻麻的小东西在里头爬来爬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沈庭珏不敢靠太近,眼中充满着“害怕”和“嫌弃”两种情绪。
    这里到处都是毒蛊,要人命太容易了,逻迩娑心底杀机弥漫,从架子上拿出一本古书,扔给沈庭珏,很明显是要他自学。
    沈庭珏翻了翻,感觉一阵粉末呛入鼻子里,偏头打了两个喷嚏,随即将书丢回去:“看不懂,你就教我怎么炼制出一支蛊军,战无不胜的那种。”
    逻迩娑的瞳孔始终是无神空洞,看不出什么表情,闻言把书又塞回去,盯着他瞧了半晌,迟迟不见他发生任何反应,不由皱起了眉。
    古书上沾了蛊虫的毒粉,只要一沾到皮肤,便能快速渗透血液流入心脉,控制大脑与经络,使其发疯。
    逻迩娑再一次对他产生了震惊的情绪和杀心。
    这个人,哪哪都奇怪,绝对不能留!|
    细小的“嗡嗡”声响起,沈庭珏头也不回,直接拂袖挥出一阵掌风,几只正欲趁机偷袭的蛊虫掉入了五毒池里,立刻被池里的东西给吞噬掉了尸体。
    逻迩娑面纱下的神情诡异,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攻了上去,一双手利如鬼爪,指甲闪着幽幽红光,仿佛比任何武器都要锋利,沈庭珏亦是拔剑出鞘,三尺青锋凌空扫过,室内顿时一片狼藉。
    此处因为是重地,所以光是大门就修了三重,隔音不是一般的好,动静闹得再大,也很难引起守卫的注意,更何况暗卫还待在门口,在黑袍巫师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极力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但心里其实都慌得一批,疯狂祈祷太子妃可千万不能出事。
    否则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他以身为饵,独自去对抗那个邪门的巫婆,一定杀了整个暗卫营祭天,但其实不用太子动手,他们就得有自裁谢罪的觉悟。
    能跟太子妃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一种福气……呸呸呸!
    什么死不死的,真晦气,他们都这么善良,死不了的。
    暗卫双手合十,对天作揖,嘴里絮絮叨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几个黑袍巫师没听清他们在念叨什么,下意识以为是在做法念咒,眼神更加警惕,随时做好接招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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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太岁裹着一身僧袍,在榻上坐禅念佛。
    这时,不断有人从外头跑过,嘴里急急说话呼喊,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顷刻间兵荒马乱。
    一个小僧火急火燎地冲进门,惊魂未定,指着外面半天才憋出两个字:“不不不好——”
    明晃晃的火把几乎着能照亮半边天,曹槊领着手底下的兵奋勇厮杀,隋鹄怎么也没料到曹槊会在这时突然发动兵变自相残杀,更没料到城中竟藏了一大波萧军,协助曹槊铲除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