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楚沐容终于知道自己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这孩子容貌和在玛丽苏世界里完全不一样,也就只有一直和他气场不太合的南宫长行才能一眼认出他了。
    两人对视一眼,喜当爹的蛋疼感忽然又弥漫上心头。
    因为这一层原因,楚沐容和南宫长行往这个福利院跑的次数更多了。
    方明尧有时和他们一起来,但大部分时间会自己来,只要一来就奔着祁声去。
    他从研一跑到博士毕业,不知不觉间祁声都已经十八岁了。
    方明尧嘴里叼着面包片,慌慌张张地跑下宿舍楼,一边朝靠在树下玩手机的人跑,一边含含糊糊:“对不起对不起,我睡过了,实在是对不起啊。”
    站在树下那人自然地接过差点被他甩飞的包,替他把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叹了口气:“不是让你不要急么?”
    这人的面貌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看上去也就刚成年的样子,身量很高,但肩膀已经覆盖上一层薄薄的肌肉,足够宽阔了。
    正是祁声。
    他接连跳级,十四岁就考上了方明尧的大学,学了计算机,现在大四,已经确定硕博连读了。
    在他小时候,方明尧还热衷于让他叫“叔叔”,但眼看着这孩子喝了化肥一样抽条,他渐渐地也不说了。
    不过心里还是认为应该叫“叔叔”。
    毕竟他无意间听到楚沐容和南宫长行叫祁声“儿子”。
    辈份不能低。
    方明尧三两下把面包片塞到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像只仓鼠:“这不是怕你等急了嘛。”
    祁声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他的黑眼圈上,顿时皱起眉头:“昨晚几点睡的?”
    方明尧抢答:“十点!”
    祁声目光锐利起来:“真的?”
    “真的。”方明尧眼神飘忽不定,片刻投降,“……好吧好吧,其实是一点。我昨晚灵感爆棚,把论文最难写的一部分写完啦。”
    “不是说了不许熬夜写论文么?”
    “就一次,就这一次,下次一定不熬夜了。”方明尧赔笑,迅速转移话题,“对了,你说今天要带我去个好地方,是哪里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好!”
    他仰起脸弯起眼睛笑,清晨的阳光洒下,看起来天真无邪,一点都不像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和刚刚遇到时一样。
    祁声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从他十五岁第一次长大开始,他梦|遗的对象就一直是他。
    在梦里,他好像经历了一段奇异的人生,变成了不知道是谁的天才儿子,还有一个恋人。
    虽然相貌不一样,但他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就是方明尧。
    既然喜欢,他也从不掩饰,楚沐容曾经还旁敲侧击地提醒过方明尧。
    “表哥!你在想什么啊!龌龊!”方明尧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脚说,“我就是觉得他像个小知己!再说了,我比他大十一岁呢,我要喜欢也不能喜欢这么大一个小豆丁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
    也就只有这个小笨蛋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了吧。
    他忍不住在方明尧头上揉了一把。
    方明尧“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小朋友不要乱摸大人的头好么?”
    说完极其自然地拉着被拍下来的手,边走边说:“走走走,难道我突破难题,有时间陪你出来玩玩,你还不好好珍惜?”
    “遵命。”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目光闪烁,忽而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你会慢慢意识到我已经长大了的。
    ……
    “哇!所以今天我们的目标就是做陶艺么?”方明尧一脸兴奋,关上车门,看着面前的装修梦幻的粉紫色调小店,“我以前可是做陶艺的高手,你要不要和我比比啊?”
    祁声饶有兴致地挑起眉尖:“好啊。”
    他拿出预约卡,选了个偏角落的地方,替方明尧把围腰戴上。
    方明尧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哎,要不还是不比了?”
    “你怕输么?”祁声伸手理了理他折进去的领子。
    “我怕输?我这是看你没怎么来过,怕欺负小朋友好不好?”方明尧就像被燎了毛的猫一样,愤愤坐到自己位置上,眼神一转,“来个大的,玩不玩?输了的要叫对方‘叔叔’!”
    哼哼,从小都不愿意叫,这次可逃不过了吧。
    “好啊。”
    方明尧高兴地舔舔唇,指着自己旁边:“来,两个小时为限,我让你二十分钟!”
    他没注意到,祁声眼底划过的那一丝幽暗。
    两个小时以后,方明尧看着两个作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平心而论,他做的一点都没有失去水准,小罐子头是头,底是底,厚薄均匀,表面光滑,一般业余爱好者做成这个样子已经可以去评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