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宸的局,和沈观砚一样狠绝,不给别人半点退路,因为别人的死路,就是自己的后路。
    萧慕禹苦笑:“你明知我下不去这个手……罢了,你我真的再无可能了。等到了分部,你就走吧。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不可再让第三人知晓。”
    “对不起……”白卿宸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要哭出来。
    萧慕禹抱紧了白卿宸,将下颚抵在他的头顶,轻轻蹭了蹭。大概这一生,他只得这一刻能与白卿宸相处了。
    到了分部,萧慕禹将白卿宸轻轻抱下马背,强笑着问:“你这便要离开了,这次想打劫些什么走,别客气,一口气都说出来,爷可不是个小气的。”
    白卿宸努力了一下,终究是笑不出来,只得涩声道:“我有急事要回景邦城,你能派船将我在最短的时间内送过去吗?”
    “好。”萧慕禹点点头。然后他低下头在白卿宸的额头轻轻一吻,柔声道:“永别了,白卿宸。你要好好的。”
    “永别了,木鱼。你也要好好的。”白卿宸抱了抱萧慕禹,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主动抱这个人了。
    一个月多后,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静静地立在了曾经的世子府的门前,惨白的封条在朱红的大门上画出一个凌厉的叉。
    少年撇撇嘴,转身拐进另一条胡同,径直走到第三家宅院的后门前,推开门,走到盖上了青石板的井前,少年围着井转了一圈,仔细观察着青石板上的灰尘,少年一直锁着的眉头终于解开了。
    沈观砚曾经对白卿宸说过,若是被逼到绝路,这里就是他们最后的保命之地。这石板有被动过的痕迹,很明显,近期是有人进来过了。
    白卿宸推开石板,翻身进入,正踩在井中的石堆之上,将石板盖回,余下的空间正好容一个人蹲身。
    白卿宸摸索着按下井内的某块砖,石堆竟如电梯般向下移动起来。
    升降板到达底部,白卿宸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一条甬道,推开门,就看见沈观砚手执书卷,倚在太师椅上,清隽的面上带出一抹儒雅的笑容:“你来了。”
    “你小子果然没事。”白卿宸走上前去,抽走书卷,调笑道:“又得了什么好书?”
    刚一翻开书页,看着书名,他却在一瞬间脸色大变,声音几乎像是从嗓子眼里一点一点挤出来的,沙哑得不成样子:“你不是沈观砚,他从不会把书看第二遍。观砚他到底……怎么了?”
    那人露出一个无奈而苦涩的笑:“你如果没有认出来该多好……你这样,我要怎么和他交代。本来,以为可以瞒你一辈子的……”
    没明着说沈观砚到底如何,但言下之意却已是清清楚楚,而这样安排才像沈观砚的风格,找个人,扮成他,再吵上一架什么的,从此就可以各走各路,永不相见。
    白卿宸大力拍着对方的肩,笑得几乎断气:“就你这样子还想蒙我呐,得了,别玩儿了兄弟,老实交代吧,沈观砚那祸害到底躲哪儿去了。”
    对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抚过眼下,沾上晶莹的液体:“白卿宸,别这样,想开些。”
    白卿宸一把挥开对方的手,袖子在眼下粗鲁地擦过,因为太过用力,搓得眼圈一片瑰红,眼泪完全失去的控制,淌了满脸,于是只好不停地擦不停地擦,好像只要能将眼泪擦尽,那这一切就会成为一场骗局。
    “你……你别哭啊,沈观砚没事,没事,他真没事。刚刚是我骗你的。”对方几乎手足无措起来。
    白卿宸停下搓着眼睛的手,低笑一声:“我就知道他没事……”然后毫无预兆地,两眼一闭,昏倒在地。
    提心吊胆了一个多月,抱着全部的希望,来到最后的藏身之地,在刚刚放下心之后,却又得到了确确实实的噩耗,大喜大悲之下,白卿宸那小身板不昏过去都没道理。
    那人接住倒下的白卿宸,恼恨地在脸上一抹,扯下一张面皮来,赫然正是周霖那厮。
    周霖抱着白卿宸走进室内,轻轻放在软榻之上,唉声叹气,悔不当初。
    一直蹲在里边儿看好戏的紫夙幸灾乐祸道:“让你别玩你偏要,等观砚回来,看你怎么交代。”
    周霖的眉头皱得死紧,欲哭无泪:“我不就是想骗骗他给个教训么,谁让这小子跑回去和萧慕禹殉情来着。哪知道他居然就这么……这么昏过去了!”
    “看他那反应,却也不像你说的那般狼心狗肺。”紫夙看着白卿宸那绞得死紧的眉,声音也放柔了几分。
    周霖耸肩摊手无辜望天:“作为一个正常人,要理解小兔子的想法,本来就比较难嘛~”
    紫夙唇角抽搐:“所谓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