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温柔地抚着胤礽的头,柔声道:“保成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汗阿玛这么做的原因吧。”
    胤礽瘪起嘴,半晌才闷闷道:“汗阿玛是为了得民心吗?可是您是大清的皇帝啊,一国帝王也得这样委屈求全吗?”
    林叶握起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所谓帝王,也不过是这天下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罢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胤礽,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所向方能天下太平,将来你即位之后也得牢牢记住这句话才是,咳咳。”
    胤礽听见汗阿玛咳嗽,立马顾不上其他事情了:“汗阿玛,您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得了风寒?”
    林叶摇头,苍白着脸笑道:“我……朕没事,保成不要担心。你快回去休息吧。”
    胤礽担心地看着林叶:“汗阿玛真的没事吗?还是叫太医过来看一下吧。”
    林叶笑着把他推出屋子:“好啦好啦,朕知道了,你快回屋吧。”
    胤礽三步两回头地离开,等确定他离开之后,林叶才用力攥住自己的胸口,这种熟悉的感觉是……
    梁九功原本安静地站在房间角落里当背景板,此刻他见皇上倒在地上,连忙吩咐小徒弟魏珠去叫太医,自己则上前扶着皇上坐在塌边休息。
    皇上不喜欢别人伺候,在和太子说话时总爱把伺候的小太监们辇得远远的。这下出了事,身边竟然只有他和徒弟魏珠。
    为了防止意外,专门伺候皇上的王太医本来就住得不远,很快就进屋为林叶把脉。他沉吟了片刻,就是不知该如何与皇上明说。
    林叶虽然心如刀绞,满头冷汗,脸上却挂着温和的笑意:“王太医直说便是,朕这是什么病症?”
    王太医犹豫了片刻才道:“之前微臣给皇上把脉,只觉得脉象突变颇为奇怪。今日臣再为皇上把脉,这脉象竟然像极了……像极了……”
    梁九功在一旁呵斥道:“像什么病症你快说啊。”说完又觉得自己没规矩,连忙向皇上请罪。
    林叶摆手看向王太医:“无事,你直说便是。”
    王太医脑子一横直言道:“这脉象竟然像极了心疾之症,可是皇上从前从未有过心疾啊。”
    “从前没有又不代表现在没有,”林叶看向他,认真问道,“朕还有几年可活?”
    王太医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直直跪倒在地上。帝王得了绝症询问寿命,这一个回答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王太医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微臣竭尽全力,只能保皇上五年无忧。”
    “五年啊,”林叶长叹了口气,“你起来吧,不必跪着。”
    王太医:“是,是。”
    林叶吩咐在场的两人:“朕的病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包括太子。”
    “臣遵旨。”
    “奴才遵旨。”
    林叶:“你们都先下去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
    “是。”
    屋子里只剩下林叶一个人,五年,这个时间巧合得让人怀疑。他穿越之前的年龄比康熙原本的二十九岁小六岁,现在过了一年,剩下五年。这算什么,把他原本的时间补给他吗?
    算了,能多待一天是一天吧,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之后明孝陵的祭奠自然是一帆风顺,文人百官纷纷对林叶这番祭奠的诚意所感动,民间满是一片赞誉。
    龙舟继续回程,经过山东,林叶去曲阜祭奠了孔庙,然后罢黜了山东巡抚。
    认真讲,他忍这个又蠢又坏的白痴很久了,这次趁着局势稳定,终于能换上自己心中满意的人选了。
    换上新的山东巡抚之后,林叶在孔府举行了一场文会,邀请当地的学子前来辩论,辩题为仁。
    儒家的仁爱带有明显的阶级性,这就导致部分儒学官员不会把庶民当做民,不会把奴仆当做民,他们只会把乡绅豪富当做民,这才符合他们的阶级利益。
    林叶举行这场文辩的目标自然是重新树立学子心中关于“仁”的概念,虽然可能短期之内没有什么效果,但也聊胜于无。
    离开曲阜,龙舟返程,终于于十二月中旬抵达京城。
    回京之后,林叶先带着太子胤礽到慈宁宫向两宫太后请安,见过几个孩子和后宫里仅存的几个后妃,然后回到乾清宫,命所有人退下,让自己一个人呆着。
    他闭上眼,看向藏在自己内心深处藏在黑暗角落里的灵魂。
    “康熙,你还在吗?”
    一片死亡的寂静,没有人回答他。
    自从林叶能够独立掌控政事之后,原本的那个康熙就很少再出现了。
    他至今没有搞清楚自己穿越的原因,也找不到回家的办法,只能日复一日,尽自己所能做的事情,去改变那些自己觉得不合理的荒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