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若的舌尖采进他的嘴里,和他的勾在一块,悱侧缠绵。
    深深的,深深的,好像要把彼此的灵魂交融在一起的吻。
    泪水滑进嘴里,咸咸涩涩的,却又带著销魂的甘美。
    一粒药丸被祁天若用舌尖送进祁越的喉咙,他一惊,但她的舌再次逼压,药丸立时滑入他的喉咙里。
    “越……”她嘴里的鲜血越涌越多,“你愿意娶胖而无仪的我,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第六章
    深夜。
    皇宫内院也已静悄悄。
    服侍皇上的妃子在翻云覆雨后,被太监送回了她自己的寝宫。
    祁熠煌半裸著上身下床,眼神冷冷的,完全不像刚刚欢愉过,目光扫向在一旁伺候的太监。
    太监躬身行礼,然后叫进两名宫女,按照惯例取来早已准备好的干净寝具,手脚俐落地迅速更换好,又打开两扇窗子让房间内污浊的空气流散出去。
    一切收拾完毕,宫女俏然无声地福了一福后退出去,那太监还紧张地等候著主子的吩咐。
    撩起准备好的长袍裹在身上,祁熠煌随便挥了挥手。
    太监立刻叩安出去,顺手把房门轻轻带上。
    房间里静下来,空气中有夜的清冷。
    祁熠煌阴厉的墨黑双眸转动两下,伸手把窗子关上,突然沉声低喊:“滚出来吧。”
    床内侧的墙忽然动了起来,像门一样被从里面推开,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他的手中有剑,剑光森寒。
    祁熠煌看他的嘴角还有血丝,头发亦凌乱无比,头发和衣服上都有灰尘和蜘蛛网,说不出的狼狈,不由得沉沉笑出声,“你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废话少说,交出百草续命丹。”祁越体内的毒性虽已解,但功力一时半刻尚未恢复过去,从皇宫密道一路行来已让他气喘吁吁。
    “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还有,谁告诉你朕有百草续命丹了?”祁熠煌似乎早已料到会如此,好整以暇地在龙椅上坐下,长袍拖到地上,半裸的胸膛结实而光滑,在灯光下竟有种冶艳的风情。
    “她是你的女儿。”祁越努力站直身体,冷冷地盯著这个桀骛狂妄又阴厉妖冶的男人.
    “那又如何?”祁熠煌斜眼瞥视他,“不知何时偷活下来的小东西,却平白无故地让锦王疼爱了她十几年,她就算死也足矣。”
    既然祁叠锦无法生儿育女,他这辈子原本是打算不要一个子嗣的,祁天若之所以能存活下来,怕也是祁叠锦从中捣鬼。
    “那你也不想要江山了?”祁越知道他心肠冷酷,却没料到已冷到虎毒食子的地步。
    “喔?”祁熠煌长眉一抬,“你自认可以对付得了朕?”
    “如果你真想牺牲天若的话,我也无可奈何。”祁越拂了拂衣衫和凌乱的头发,又恢复了傲然之态,“这皇家多得是弑父杀兄的伦理惨剧,被逼到这份上,我并不介意也效法古人。”
    祁熠煌脸上的笑意尽消。
    他知道祁越是个难以对付的家伙,这些年,在他为锦王神魂颠倒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培植出了极大的势力,如果真要闹到鱼死网破,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你想要什么条件?”祁熠煌的眼神不再戏谵,而是变成面对敌人时的谨慎深沉。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祁越叹了口气,“你要怎样才肯交出百草续命丹?”
    百草续命丹是皇帝才有的救命药,虽说还不至于有“医白骨、活死人”的神奇功效,但凡天下至毒,只要中毒之人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服下就都能解毒。
    祁天若喝下毒药之后,从白日到深夜,十二个时辰已经过了大半,祁越心中暗自焦急,却也不能不耐心等待时机到了再出来。
    皇宫中的密道是只有皇帝才知道的逃生之路,祁熠煌登基后曾经带著祁叠锦走过,祁叠锦又把密道向祁越提过,所以祁越才能从密道来到皇帝的寝殿。
    “朕就在等你这句话。”祁熠煌笑起来,灯光下他的脸俊美如天神,眼神却冷冽如九冥阴府的主子。
    他知道祁叠锦一定会把唯一的一粒救命丹丸送给祁天若,而祁天若如果自救,祁越就会死,祁越一死百了,他就什么也不用愁;祁天若如果用来救了祁越,祁越势必会来求他,不管怎样,祁越都逃不开他设的局。
    为了一个女人,祁越,你也会沦落至此。
    “其一,把你手里的权势交出来。”祁熠煌眉宇深锁思考著。
    祁越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但最后还是点头,“好。”
    “其二,以后不许再涉足朕和锦王之间的纠葛。”
    祁越苦笑,他本来就不想管好不好?要不是因为天若……
    “好。”
    “其三,如果你有能耐,欢迎你以后来杀朕。”得不到祁叠锦,让这个精力过剩的男人无处发泄,他现在倒真的希望天下不要太平,天天有仗打才好。
    祁越点头。
    “你就不提一点交换条件?”祁熠煌瞥了他一眼。
    “受制于人,还有何条件可提?就算提了,你又会答应吗?”祁越淡漠一笑,“只要能走出皇宫,我就有自信不被你追杀至死。”
    祁熠煌的眉毛高高挑起。
    好!他喜欢这样强硬的对手。
    “百草续命丹。”祁越伸出手。
    祁熠煌伸手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墨绿色的锦盒。
    “有一件事我想问。”祁越伸手接过锦盒,临走之前回头突然发问。
    祁熠煌看著他。
    “你很爱锦王?”
    “你认为呢?”
    “那何不让出皇权,和锦王一起去四处逍遥?你明知道身为皇帝其实并不是至高无上的,你会受到太多的牵制。”
    比如不得不传宗接代,所以才有了他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假皇子吧?
    祁熠煌傲然冷笑,“你以为朕不曾想过?可是锦王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吗?他自小就认为大丈夫应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朕不在最高位,他大概看也不会看朕一眼。”
    锦王喜欢强者,也只喜欢强者。
    祁越也多少知道这一点,却没想到锦王的这一喜好,竟然把天下苍生推到了一个偏执成狂的暴君手里。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祁熠煌的眼睛望向不知名的地方,“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朕要让他看看这大好河山因他而变得满目疮痍,看他到时候是否还会想逃!”
    祁越的拳头握紧,如果可能,他很想一拳打死这个疯子。
    “如果他死也不回来,朕就要这个国家为朕的爱情殉葬!”祁熠煌的眼神里闪烁著疯狂的炽热火光。
    祁越猛抽一口冷气,转身就走。
    “朕有必要提醒你一句,那百草续命丹里已经掺入了‘忘情散’。”当祁越快走进密道入口时,祁熠煌忽然闲闲地补充一句。
    祁越蓦然回首。
    他笑得邪佞,“朕手里也只有这一粒而已,要救她,还是让她带著对你的爱情死去,随你选择。”
    祁越的牙齿几欲咬碎。
    这个恶魔,这个妖怪,这个冷心冷血的混蛋!
    他转过身,大步离去。
    祁熠煌站起来,甩一甩宽宽的袍袖,面带微笑地来回踱了几步,随即快步走到隔壁的书房,宽大的书案上有一幅还未完工的水墨丹青,上面正是祁叠锦温润如玉的模样。
    “锦……”伸手抚摸著柔软的宣纸,祁熠煌的脸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别人都道朕残忍暴虐,可是谁知道你才是天下第一狠心人?”
    据史书记载,祁氏皇朝的天佑元年是多事之秋。
    祁熠煌登基不到三个月,朝中老臣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取而代之的是祁熠煌做太子时的太子党,其中又以内侍宦官最为吃香。
    就在人心惶惶,睡不安枕之际,更大的灾难接踵而来.
    有人密报皇上新立太子祁越密谋造反,他已联络地方官员接应,掌握了朝中部分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