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斐的手背青筋尽现,指尖也掐得发白,他掀了掀眼皮,克制地问:“那大三那会,小黎为什么忽然消失了将近三个月?”
    “因为当时,对他就像亲生父母的孤儿院院长车祸去逝了。”沈诀闭上了眼睛,“在他去车站接小黎的路上,他后面的大卡车刹车失灵,直接撞向了他的车。”
    “小黎非常难过,因为那个胎记的原因,他一度以为是自己带来的厄运,间接地害死了院长。那段时间,他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糟糕,多亏有小缘,他才渐渐走了出来。”
    在法庭上,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新贵律师,在听完他最珍爱的伴侣的故事时,垂下了脑袋,手指发颤。
    他知道,很多事情沈诀都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他的宝贝儿,在他没有主动靠近前,走过了那样艰难的岁月。即使是遇见后,也仍然没有逃脱濒临崩溃的噩耗。
    而他呢?他在犹豫,他在停滞不前。
    甚至再看到他跟裴缘倾在一起的画面后,心生嫉妒,从而忽视了那些不一样的地方。
    他越发清瘦的身子,低敛的模样,发白的唇。
    这些信息都在向他传达,他的宝贝儿正在经历一场恶劫。
    可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艳阳渐移,阳光退出书房。
    半晌后,陈斐才稳住心神退后一步,朝沈诀鞠了个躬:“谢谢你,去接回小黎。谢谢你,一直照顾着他。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把他放在心尖,珍惜他,疼爱他,忠于他一人。如果我违反了今天...”
    沈诀上前,拍了下他垂下的肩膀:“知道了。毒誓就不用发了,如果小黎知道,指不定还会生气。”
    说完,他调动气氛地笑了声:“欸,出去吧,说不定小黎现在正心急如焚地准备冲进来。”
    他的弟弟看向陈斐的眼神,满是缱绻爱意,哪里还有他这个哥哥的半分影子。
    守了这么多年,也该退场了,沈诀心想。
    “嗯。”
    “对了,以后知道该怎么叫我吧?”沈诀笑问。
    陈斐步子一顿,随后道:“哥。”
    “欸!”
    沈诀应得响亮,两人相视一笑。
    昔日的误会解开,往后俱是真心。
    沈黎坐了一会,就坐不住了。
    他在客厅里来回走动,有时还会贴着门偷听里面的动静,但却什么都听不到。
    沈黎又急又怕,第一次埋怨起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好了。
    墙壁上的挂钟来回走动着,等到分针跟时针再次聚集时,沈黎再也等不住了。
    他走到门旁,抱着肚子蹲下身,正想开始叫胃疼,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沈诀走在前,睨着他问:“蹲在这偷听?怕我打他?”
    “啊,不是。”沈黎往里瞥,瞧见陈斐脸上没伤,才笑着站起来说,“走累啦,然后才蹲在这休息一会。”
    “出息。”沈诀已经不想管这个重色轻哥的弟弟了,他率先走了出来。
    随后,陈斐才跟着走出,沈黎刚想问他怎么谈了这么就,就发现陈斐神情明显不对。
    “生日礼物给你放这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沈诀拎起西装外套,说完,他又转头扫了眼两人,“沈小黎,你不留哥哥吃饭吗?”
    “哥,下次请你吃!现在冰箱里啥也没了。”
    这赶人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沈诀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就走了。
    阖门声响起,很快,偌大的房内又重归于静。
    沈黎拉着陈斐,迫不及待地问:“你们两在里面说了什么啊?我哥有没有刁难你啊?”
    手指被强势地转为十指相扣,陈斐另一只手,紧箍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圈入了怀里。
    “让我抱会。”
    男人略微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黎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被他哥吓到了吗?
    不应该呀,他哥又不吃人,只是平时有点爱怼人而已。
    “怎么了啊?”
    陈斐仍旧一言不发,只是手中力道又大了几分,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揉入骨子里。
    沈黎心思一动,学着陈斐道:“你再不说,我就亲你了!”
    见陈斐仍然不为所动,他便再接再厉道:“狠狠地亲你!把你亲得下不了床。”
    陈斐抱起他坐到沙发上后,才缓缓松开。
    他垂眸,薄唇沿着沈黎的眉骨一寸寸往下,直到快要接近唇时,他却停了下来,平静地看着怀里人。
    沈黎福至心灵,瞬间明了陈斐停下来的意思。
    以前,他其实并不懂,为什么恋人会用吻来表达自己的爱意,而且吃着他人的口水,难道不会有点恶心吗?
    后来,他开始写文,逐渐代入角色后,似乎又明白了点。但真正大彻大悟,却是因为陈斐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