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程薇薇，郑倩看她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自卑感，也没有居高临下的审视，她的眼里满是平静。
郑倩把目光移到了祁知和慕涟身上，“你们二位是罗渊的朋友吗，我在微博上见过你们。”
“谁跟他是朋友？”祁知没忍住骂了一声。
“不是最好。”郑倩笑了笑，又把目光移回来，“你知道罗渊之前还有过出轨行为吗，也是他的，粉丝。”
程薇薇没说话，不过表情已然暴露了她对这事一无所知。
“可惜，那个女生我找不到她，但我找到了你。”郑倩说，“你要跟我一起吗？”
“一起什么？”程薇薇不明白。
“一起让罗渊身败名裂。”郑倩说完，微微扬了扬唇角。
“……你自己都怀着孕……”程薇薇没忍住说出来。
“嗯，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为了孩子，我总该忍忍，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郑倩说，“你和罗渊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应该还不知道他有家暴行为吧。”
程薇薇下意识摇头。
“我前年有过一个孩子，两个月的时候，他家暴导致孩子流产了。”郑倩说出这句话，病房里的四个人同时看向她，似乎不明白她是怎么如此平静地说出来这件事。
“当时罗渊哭着跪在我面前，向我保证他再也不会了，我想着我已经结了婚，还流了产，就凑合凑合过吧，可他这个人，尝到了一点甜头，就变本加厉。”
“我现在已经明白我的婚姻就是一片深渊，那我何必要一条路走到黑呢，我活在这个世上，不是为了凑合活着的。”她看程薇薇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一些，“你也一样。”
而那一瞬间，程薇薇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程竟见状立刻抽了几张纸过去，转身对郑倩说，“我妹妹现在状态不好，你改天……”
“我没事儿哥。”程薇薇抬起另一只手抹了眼泪，“我该……怎么和你一起？”
“很简单，我有验伤证明和报警记录，你把他出轨的聊天记录以及开房记录发给我，我跟他打官司，让他净身出户。”郑倩说。
“但我认为，这还不够。”她紧接着加了一句。
“我怀孕之后，罗渊就辞了工作，说是照顾我，但一直以拍片子、跑漫展搪塞我出去鬼混。”郑倩说，“所以他现在没有正式工作，收入来源就是Cosplay。”
“他很会靠这个赚钱，你是他的粉丝，你应该清楚。”
程薇薇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所以我想把这一切都发到微博上，让他的粉丝都看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别想再靠这个赚到一分钱。”郑倩的语气很坚定。
“发到网上？不行！我妹妹才二十岁，还是个学生，怎么能……”程竟听她说完，一下就着急了。
“而且罗渊的粉丝很疯，即使给你的信息打码，也很难说不会人肉你。”祁知对这个深有体会。
郑倩这个时候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程薇薇，等待着她的回答。
程薇薇沉默良久，盯着郑倩的肚子开口，“……那你的孩子怎么办？”
“孩子是我想要生下来的，我肯定会把他养大。”郑倩很坦然，“我是硕士毕业，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名下也有房子，有亲人，有朋友，我和我的孩子，都有能力靠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会离了罗渊就活不了，被他牵绊一生。”
程薇薇曾经看过的无数本书，读到过各种解放女性的思想，她也认同那些思想。可当她遇见事情，仿佛又不会那么去做，而是按照既定思维去做，比如她刚见到郑倩的时候，认为她们都是被抛弃的女人。
可郑倩仿佛是一个活生生从书里走出来的人，她刚刚的那番话，让程薇薇看见了女性力量的具象化。
是啊，她们都是女人，是自由坚定的女人，从不是谁的附庸。
“好，我同意。”程薇薇说，“不过有什么后果，我都接受，这也是……我对自己的交待。”
程竟还想说些什么，被祁知拦住了。祁知望着病床上的程薇薇，投去了欣慰的目光。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谁都不是谁的附庸。
“好，那我们加个微信吧，后面再联系。”郑倩拿出手机，主动扫了扫程薇薇，“别再做傻事了，你会有美好的未来，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你也一样。”很奇怪，就这么短短几十分钟，程薇薇脸上不再是祁知刚来时见到的苍白，而是透着红润，透着生机。
“我们也加个微信吧，到时候微博上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我来帮你们。”祁知往前走了一步说。
“我也来帮忙。”慕涟开口。
“别担心，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祁知临走前，对程薇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