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姜师叔有何安排?”李哪吒看向对方,肃然问。
    老者轻拢衣袖,道:“哪吒,天化,你们二人立刻整顿手下兵马,养精蓄锐,以防敌军偷袭。”
    “杨戬,土行孙,龙须虎,你们三人务必看管好粮仓与押粮道。”
    继而面朝黄飞虎与李靖,微微一颔首,“至于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就交给二位将军了,余下小将皆供二位差遣。”
    “弟子领命。”
    “末将领命。”
    吩咐妥当后,翌日,姜子牙如常赴早朝,而下了朝,又径直回了军营。
    “甚么?武王要御驾亲征?”
    军营帅帐内,传来土行孙的一声惊呼。
    姜子牙稍显凝重地点了点头。
    虽说闻仲来势汹汹且出乎意料,但应该还用不着一国之君来亲自坐阵罢?
    而且,姬发离了王宫,于诸将而言,除了要应对战事,还要护他周全。
    这……可不就是来添乱嘛!
    然想归想,此话是无人敢当众言表的。
    武王御驾亲征,并非小事,此次出征的谋划自然得更为精细周密。
    先锋官主战,除了操练兵马,倒也没甚么其余的忧虑。
    杨暮言一如既往待在军营的医帐内,这天一旦热起来,防疫的药材又该备上了。
    小姑娘虽忙于碾药,却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手里握着小石臼微微出神。
    那夜因着事发突然,那事儿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她着实也有些迷糊……
    “暮言!”
    来人的声音爽朗有力,一听便知道是谁了,只不过眼下还带着点儿沙哑。
    杨暮言思绪中断,猛然转首,怔了一怔,竟不自觉红了脸。
    她忙低头,收拾了下情绪,才敢朝他笑着说:“你忙完啦?”
    李哪吒走了过来,回应道:“还早呢!这几日只怕是没得休息了,我娘差人送了些桃酥来,”他将手中的纸包放在桌上,“我便先捞了几块给你送来,不然待会儿肯定都被那群家伙吃光了。”
    “我无妨,你们吃就好。”她眉眼弯弯地说,随后又从一旁取了两只小瓷瓶,递了过去,“你来得正好,这是给你和天化哥哥的。”
    少年垂眸一瞥,接过瓶子,疑惑道:“这是甚么?”
    “养声丸,今日才配好的,你这成天操练兵马,口令喊那么响,嗓子早该受不住了。”她解释说。
    李哪吒扬唇一笑,立即便塞了一粒药丸进嘴里,清清甜甜的薄荷味,还怪好吃的。
    -
    杨戬外出押粮时向来谨慎,是不敢趁着人马半途休憩时,溜回西岐的。
    他这一走又是三四日,杨苒依有孕六月有余,行动不便,眼下便只能待在武成王府里,绣些婴孩儿的服饰。
    夜里清凉,竹影婆娑。
    姑娘凑在烛灯前,手中是一顶即将完工的白虎帽。
    窗扉半掩着,霎时一阵清风拂了进来,灯火跃动。
    杨苒依手中针线一顿,转头之时,房门恰巧被人推开了。
    “你回来了!”她嫣然一笑。
    杨戬着一身玄青色的便装走了进来,与她四目相对,说:“这些东西,要不还是交给绣娘去忙活罢。”
    他坐下,将对方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里,这可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杨苒依垂首看了眼自个儿的孕肚,柔声道:“我如今也没法儿去军营给言儿搭把手了,也就只能做做这些针线活解解闷了。”
    杨戬看她眼眸澄澈,这些年岁月的洗礼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依然还是多年前那副待字闺中的青涩模样。
    也是他眼中,那凡尘俗世里最美好的模样,值得他以命相搏。
    他笑着说:“行,那我陪你将它绣完。”
    这人生得太过清隽,含情的笑意里满是宠溺,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是足足能将她陷入其中的。
    杨苒依多少还是有些羞赧地垂眸一笑,而后转头,在那帽子的虎耳朵上又落下一针。
    窗外晚风徐徐吹着。
    待杨苒依收了最后一针,杨戬接过虎头帽,手指在纹路上摩挲了会儿,针脚下得又密又匀,确实是极好的刺绣功夫。
    想来他的孩儿,也真是有福。
    随后,他熄了烛灯,将姑娘抱上了榻。
    因着杨苒依的肚子,杨戬只得从后环住她的身子。
    “再过两日,就要出征了,这次武王御驾亲征,怕是不得偷溜回来了。”他说这话时,情绪难免有些低落。
    杨苒依抚上他放于自个儿腹部的手,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眉眼温和地说:“战事要紧,有娘和芸儿照顾我,你不用担心。”
    对面那人替她掖了掖被角,借着透入房内的月光,温和地注视着她。
    离她临盆之日,也就三月有余,若是还早产,说不定那会子,他人还在战场上,一思及此,杨戬便忍不住于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