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门被关上,屋子里重新陷入昏暗一片。
    “啊....啊....”沙哑无力的声线从病床上传来,如同垂暮之年的苟延残喘。
    黑暗里,沈既白面无表情走近。
    椅子腿拖地的刺耳声没有任何预兆的在屋子里响起,无形带给人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
    床上的任天奇被吓到整个身子都开始瑟瑟发抖。
    出乎意料的,沈既白只是拉着凳子在他床前坐了下来。
    屋子里陷入无言的沉默。
    任天奇躺在病床上疯狂摇头:“啊……啊…………”
    他想喊他的名字。
    沈既白……
    不……
    不对……
    这人明明是他的亲生儿子……
    或许,他该喊一句……儿子?
    可这么多年,他从未对沈既白如此称呼过。
    最可恨的是那两个字明明已经到了喉咙眼,而他也张开了嘴巴……
    “啊……啊……”
    任天奇难以置信地在床上剧烈晃动。
    为什么?
    为什么……
    喊啊……
    喊出来啊……
    可不管他如何用力尝试,嘴巴和喉咙回应他的永远只有一个单音节:
    “啊……啊……”
    任天奇瞪大双眼,不知是不是想通了什么,忽然就绝望的放弃了挣扎。
    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一滴热泪不知何时从任天奇皱巴巴的脸上滚过。
    第122章 我们回家
    沈既白始终坐着,听着。
    他看不见任天奇脸上的表情,听着床上发出来的动静,内心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脑溢血造成的半身瘫痪,让任天奇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他躺在床上,颤巍巍抬起还能活动的手摸索着去拉沈既白的衣服。
    指尖才刚沾到有温度的衣料,便又悄无声息从指缝溜走。
    沈既白一边优雅地拍打着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
    “喻晴跑了。”
    病床上胡乱挥舞的手停了下来。
    沈既白不咸不淡地说“她变卖了你的家产,带着她在外面养的小情人躲了起来。”
    抬起在半空中的手臂逐渐无力地垂了下去。
    沈既白一派的风轻云淡:“任慕黎的判决书也下来了。”
    空气中的呼吸开始有了凝滞。
    沈既白仿若未觉,“杀人未遂,法院那边判了三年。”
    停滞的呼吸终于有了一个大喘气。
    沈既白笑笑:
    “你是不是觉得,三年时间不算长,对于十八岁的任慕黎来说,就算将来出了狱,也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等着他?”
    黑暗中,任天奇眨了眨有些发涩的眼,没有出声反驳。
    虽说不出来任何一句话,但此刻的他的确是这么想的没错。
    沈既白轻笑了一声:
    “可你似乎忘了,任慕黎他不仅是个Omega,还是一个,缺失了信息素的Omega......”
    任天奇猛吸了一口气,浑浊的瞳孔突然开始剧烈收缩。
    沈既白把玩着不知从哪弄来的打火机,火轮转动,火光顷刻亮起。
    任天奇脸上的表情尽数落入他眼里。
    沈既白笑了笑,被火光映照着的神色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看来,你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了。”
    任天奇已经倒台,喻晴携款潜逃,没有人情打点的任慕黎,在监狱里怕是不会好过。
    打火机微弱的火光不足以支撑长久的光亮,很快,屋子便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急缓的重喘呼吸声忽然从病床上传来,带着似有若无的哭腔:
    “救......救......”
    原来人在被逼到极致的时候,也是会爆发出无限潜力的啊...
    沈既白无声失笑。
    躺在床上的人明明是他的亲生父亲,可此刻的他心底却生不起任何一丝怜悯。
    他垂着眸子轻捻了捻指尖,阴冷不透光的屋子里,沈既白的声音却静的出奇:
    “喻晴闹到家里那天,我妈出事,其实都是你安排的,对吧?”
    话落,病床上逐渐没了声音。
    “你养喻晴那年,喻晴不过才20出头,你应该不知道,喻晴从跟你的那天开始就一直有一个养在外面的小男朋友。”
    “至于任慕黎......”
    沈既白低笑了声,只是这笑声落在任天奇耳朵里却尤其刺耳。
    多余的话,他没说。
    有时候人的想象远比亲口说出来状况的要更精彩的多。
    病床上忽然开始大喘息起来,厚重的气声夹杂着冲天的怒意:
    “贱.....贱.....人……”
    一旁的心律检测仪突然亮起,不停的发出“滴滴滴”的报警声。
    监护仪上的亮光照着沈既白晦暗不明的神色,他双眸直直的盯着仪器上不断起伏的曲线。
    “砰——”一声。
    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