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婶子关心,我知晓的。”
    庄婶说这番话的时候,云纤忽然想到娘亲也曾这般对她说过。
    那时候她就快要跟李玉蘅成亲,娘亲担忧他日后中了举,或是有了功名便生了歪心。
    可如今,云纤却是再听不到那些唠叨。
    另外,柴米油盐是否耗人心她不知晓,可云纤想,眼下甚至是往后余生,她二人应是也都只想过庄婶口中,围绕柴米油盐的日子。
    回绝了庄婶的好意,云纤自顾走了出去。
    “嘿,这姑娘甚是独性儿。”
    抬手将桌上红封捡起,庄婶打开看了眼。
    指甲大的碎银,已是极高的价钱了,她拿着跟平白捡来的一般。
    这钱受之有愧。
    庄婶想了片刻,将碎银放在口中狠咬一下,见的确是真金白银这方叹息。
    是个好姑娘,但也的确冷情。
    云纤也知自己性子冷了一些,可今夕不同往日……
    走回她跟李玉蘅所住的房子,云纤站在门外看向院中。
    这一年半以来,她跟李玉蘅都在一点点复原云家院子的景象。
    一盆枯萎野花,缺了一角的水缸,水缸上面漂浮着的水瓢,也故意挑了狭长葫芦的。
    一张桌,一张椅,他们都默默选择了烙在心中,熟悉且温暖的样式。
    可二人又谁都知今夕不同往日。
    这院子不是云家院子,她也不是往日的云纤。
    可好在李玉蘅还是以前的李玉蘅。
    他没有变,不曾改变分毫。
    “怎得站在这处?”
    云纤回过神时,天色已黑了大半。
    李玉蘅拉着她的手,与她一起站在院外。
    只是站在这处,他便能看透云纤在想什么。
    李玉蘅道:“这篱笆矮了些,待往后我将它换了去。”
    “你小时最爱坐在院中赏月,院子里咱们放一个木桌如何?”
    云纤点头,笑得温柔。
    往日娘亲最喜欢在院中,给她缝补因做木活儿而磨损撕破的衣裳。
    她跟云绣、云绮则会带着喜妞在院中围着娘亲转。
    她们三人会叽叽喳喳,跟娘亲说着自己经历的趣事儿,又或者是寻娘亲给她们姐妹断小女孩儿的官司。
    而如今,院中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做木活儿时候使用的木台。
    “日后我们也去山上寻一只小黑狗儿如何?”
    云纤眼中泛起一丝血红,她语气哽咽:“也寻一只耳尖上带些黄绒的。”
    李玉蘅点头:“我来寻。”
    他摸着云纤的发,如小时候一般轻柔小心。
    她缺失的、想要的,想寻找的一切一切,他都会竭尽所能帮她实现。
    哪怕今日不成,明日不成,未来也总有一日可成。
    将手中油纸包着的红色嫁衣抖落开来,李玉蘅放在云纤面前比量一瞬。
    从鲁家巷到西河村,他们行了多年。
    一路艰辛,一路鲜血淋漓,但今日总算又殊途同归,归至最初应走的路线。
    “嫁衣合身,十日后我们便可成婚……”
    第244章 鸳盟
    十五那日无风无雨,是十分寻常的一天。
    可说寻常也不算寻常,因这日还是云纤与李玉蘅的大婚之日。
    一大早,两人便早早起身,各自换上喜服。
    他们不曾找人算了吉时,无轿也无宾客,只是如往日一样,早起洗漱换了新衣。
    云纤听着旁屋声响,对着屋中铜镜浅浅一笑。
    穿戴过后,她撩开门上挂着的粗布,走出屋外。
    李玉蘅身穿一身红色喜服站在院中,见了她来,笑着伸出手掌。
    简单而寻常的一个动作,却是令云纤面颊生绯。
    “也不知为何,只要是见了你,我便觉得莫名心安。”
    将手放在李玉蘅掌心,云纤语气温软。
    或许是这人一直陪伴不曾离去,也或许是二人历劫归来再不惧怕危险。
    更或者是这些年由小到大,他一日日支持和理解,给足了她安全感。
    “我亦如此。”
    李玉蘅从怀中抽出红色盖头,将它轻轻盖在云纤头上。
    “此事,应当由我来做。”
    她说有自己在身边便觉得安心,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二人是彼此在这世上的唯一,非单单爱人那般简单。
    他们就如同并蒂之莲,缠绕彼此,双生却又一体。
    李玉蘅的双手忍不住有些颤抖,他绷紧下颌,庄重而虔诚地为心爱之人盖上盖头。
    “今日后,你便是我的妻。”
    他等这一日,已经等得太久了。
    临近美梦成真之时,李玉蘅竟觉得有些恍惚。
    他沉默半晌,方从不敢置信中寻回三分清明。
    李玉蘅拉着云纤走进屋中。
    他二人屋子没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可称得上干净得有些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