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相较于少妇的爽朗,燕燕显得沉默许多、,仅是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当作回应。
    「我说夫人啊,看堡主人高马大,想必『体力』应该很不错吧?有没有弄得你很痛?」少妇暧昧地朝秦从恩眨眨眼,嫁过人的,说话难免大胆了些。
    这一问,理应羞怯的人儿没羞怯,倒是听得云英未嫁的燕燕,小脸窜上一抹红晕。
    但见秦从恩也是眨眨眼--一副有听没有懂的表情,少妇纳闷又问:「你和堡主没有同房?」问得更白了。
    「有……」秦从恩老实点头。
    呵呵,对嘛对嘛,这么娇嫩嫩的小女人,连她看了都忍不住想多摸几把,何况堡主是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
    燕燕闻言,年轻的小脸浮现些许黯然。
    「堡主没有弄疼你吗?」少妇兴致高昂再问,应该很清楚她在说啥了吧?
    「没有……」穆鹰在她身边陪她睡觉,怎么会弄痛她?
    「他很忍耐?」
    「对……」她虽然尽量避免了,但醒来后老发现自己的头压著穆鹰的臂膀睡,他应该是很忍耐很忍耐才没把手抽回去,自己要记得跟他道歉才是。
    「他是不是会在你耳边轻柔地说话安抚你?」愈问愈露骨了。
    「会……」安抚?不懂。一般都是她问他答,她不问,他就不会开口。
    哇哇哇--「看不出来,堡主外表骁勇沉鸷、豪迈不羁,骨子里还真是怜香惜玉!」少妇一阵咯咯乱笑,笑得花枝乱颤。
    秦从恩听得一头雾水,只能跟著咧开嘴角,应付一下装懂。
    穆鹰交代过,来到漠鹰堡以后说话必须小心,不能随意泄露她代嫁的秘密,否则秦家就不能平平安安的……
    「好了,该起身穿衣梳妆了。」少妇扶起浴盆里的人儿,燕燕转身拿来乾净的棉巾与衣物。「对了,夫人能说说当初如何与堡主定下婚约的吗?』
    哦,一定是段可歌可泣、山盟海誓、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少妇一脸梦幻欣羡,替只能任她们摆布的秦从恩穿妥精致的嫁衣。
    「她不是正牌的秦喜韵,自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回答的是一旁始终沉默以对的燕燕,她一开口,便让另外两名女子的脸色跃上讶异,尤其是少妇,盯著秦从恩看的眼儿瞪得比铜铃还大。
    「她不是正牌的秦小姐,那她又是谁?」
    秦从恩惶惶然看著似乎看清一切的燕燕,像个犯错的小孩咬著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代嫁的秦家人。」燕燕面无表情说道。
    「代、代嫁?」少妇的眼儿又睁得更圆了。
    「那么正牌的秦小姐人呢?为什么需要别人代嫁?」难道内情并不简单?
    「那个……穆鹰说……不能说出去……」秦从恩硬著头皮插嘴,手足无措地不晓得该如何解释。
    「听我哥说,秦喜韵与一名山寨主暗生情愫,穆大哥自愿退出,而为保秦喜韵与秦家的声誉,穆大哥便找了个女人顶替秦喜韵。」燕燕素手轻拂浴盆里的花瓣,说得轻描淡写,宛如谈论天气一般,最后才把视线放在秦从恩身上,一抹苦涩在眼底闪逝而过。
    见燕燕没有停口,秦从恩急了,慌张地咬起手指。
    「不能说出去的……不然少主、小姐、平总管、帐房大叔、厨房大娘、长工爷爷、安儿、小兰、翠绿、阿仁、还有很多很多人,就不能平平安安的……」
    「等等、等等!你说的那些人是谁啊?」少妇听得很模糊。
    「就是少主、小姐、平总管、帐房大叔、厨房大娘、长工爷爷、安儿、小兰、翠绿、阿仁、还有很多很多人……」
    「啊?」有问等于没问嘛,这一票子人到底是谁?
    少妇打量起一脸忧急的秦从恩,从她的眼神、小动作及说话的方式,隐约察觉她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你……」
    「她是个痴儿。」燕燕肯定了少妇的疑惑。
    这回,少妇用手掩住张大了的嘴。
    穆鹰也到了该传嗣的年龄,此番前至京城娶妻,人人乐见其成,结果没想到娶回来的不是灿丽妍艳的绝色美人,也不是娇弱可人的小家碧玉,更非风采夺人的女中豪杰,而是丰腴柔嫩的痴儿--且是个代嫁的痴儿。
    「不能说出去……」看著少妇震惊的模样,这话,秦从恩重复了第三遍,内心愈来愈慌张,眼底也流露出恳求。
    「阿清姊是右使夫人,不会泄密的。」燕燕淡道。
    「是啊是啊,事关重大,我绝不会吐露半字,你放心;阿清豪气干云地拍胸脯保证,转而问向燕燕:「我当家的知道这件事吗?」
    「应该会知道,雍大哥或许晚点就会告诉你。」现下,堡主与左右使正在书房谈事情,这件事理应也是商讨的要事之一。
    思及此,燕燕敛下羽睫,眼中又染上一层淡然如影的苦涩。
    「这样埃」阿清又转向秦从恩,爽朗的性子没让震惊停留太久,便将她带到铜镜前,压著她坐入椅中,梳起她乌黑半湿的长发。
    「堡主这么做定有其道理,既然你就要与堡主成亲了,往后咱们就是自己人,有啥问题都可以找我或燕燕商量!」若忽视这女子是个痴儿的事实,以她清秀圆润的外貌、再加上她们的掩饰,应该不至于招来闲言闲语。
    又见秦从恩圆亮清湛的瞳眸里写满「别说出去、听不太懂」的心急与迷惘,阿清了然地放慢速度,还带比手画脚的方式说道:「你别怕,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你有什么问题也别找别人问,找我和燕燕才不会穿帮,懂吗?我是阿清,她是燕燕,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们不会说出去……
    秦从恩垮下来的嘴角总算扬起弯弧,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指指自己。
    「从恩」
    「你叫从恩啊,可是我们往后在人前得唤你夫人,别不理我唷!」
    「夫人?从恩多一个名字?」
    「不是名字,是称呼。但既然要找人代嫁,为什么会找你?你可是个痴--」阿清陡地打住,没让不好听的字眼脱口而出,毕竟正主儿就在面前。
    「你是个痴儿,穆大哥为何要你代嫁?」
    呃……阿清没问,不过也有人问出口了。
    燕燕呀,你怎么在人家面前这问个,不好不好啦!阿清猛摇头、使眼神。
    「能代替秦喜韵的人选何其多,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
    为什么他肯为秦喜韵费这般功夫,连终身大事都甘愿牺牲?
    又为什么……
    为什么代嫁的偏偏是个痴儿!
    他娶妻了,却宁愿娶一个痴儿,也无视于她这个正常人的存在,很讽刺,不是吗?
    质问自燕燕嘴里毫不保留直道而出,一心忙著打暗号的阿清,压根没注意到她语气里压抑著酸涩与嫉妒的意味。
    「为什么是从恩……」秦从恩蹙眉认真思索燕燕的问题,无奈,有限的认知只让她找到一个结论--「从恩不知道。」
    可是她能去问穆鹰喔,不管她问什么,穆鹰都会告诉她!
    「发髻还没梳妥呢,你上哪儿去?」阿清看著突然起身往外走的人儿。
    「找穆鹰。」
    「你想见堡主呀?别急别急,拜堂的时候就见得到了啦!」
    「现在见。从恩要帮燕燕。」秦从恩摇摇头。
    「帮燕燕?」不但阿清听得一头雾水,连燕燕也莫名所以。
    她笑著点头,随后跑出新房。
    「欵--」怎么说跑就跑啊?
    「阿清姊,我带她去吧。」
    「也好,快去追,免得她迷路,让人见著了觉得奇怪。」虽说大家都在前头忙著,可这里是堡主起居的院落,难保不会有人出入,何况从恩又是一身大红嫁衣,显眼极了。
    果然,在出了新房的回廊转角,燕燕就瞧见秦从恩站在岔路前偏头歪脑。
    「你知道穆大哥人在哪里吗?」她走近,态度依然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