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周末还和南学长一起在家练剑,体力充沛嘛,就是不让你休息,怎样?
    「乐,加油!」操场边传来洪佳甄加油打气的声音。「跑不动就不要勉强,用走的没关系啦,还剩半圈多一点点就结束了!」
    「可以用走的?」乐狐疑的眼光挪向体育股长。「我第二次趴在地上的时候问你能不能用走的,你为什么说不能?」
    「喔,你有问我吗?我没说不能用走的呀,大概是你听错了吧。」罗小婷装傻到底,皮笑肉不笑地打哈哈。
    放学的钟声悠扬响起,安静的校园顿时热闹起来。
    「麻烦你快一点,已经下课了!」罗小婷不耐烦地催促。
    「篮球队要练球了耶,听说今天要跟隔壁镇的高中打友谊赛!」
    「哇,南敬霆也到场了耶,不知道他会不会下场比赛!」
    「你们看,南敬霆的啦啦队也来了!」
    「南敬霆,我爱你!南敬霆,我爱你!南敬霆,我爱你……」
    操场窜起一阵骚动,没事的人都凑到篮球场边,还有特地赶来看球赛的学生,把篮球场周围挤得水泄不通。
    南敬霆?!
    这三个字宛如电压强大的雷殛,猛然劈向乐乐心口。
    「欧阳乐乐,你不跑就算了,我要去看学长打球了!」比起折磨情敌,欣赏白马王子打球的英姿有意义多了!
    「要,我要跑!」
    就见乐乐咬牙说完,马上发挥不知哪来的神力,从一堆软瘫在地上的烂泥,变成一管爆发力十足的火箭,「咻」地往与篮球场反方向的跑道终点冲去——
    「啊!」
    火箭的燃料显然填充不足,乐乐跑没几步又摔入她的跌倒宿命中,四肢回归方才趴在地上的大字型,连罗小婷都不忍卒睹地闭上眼。
    在布满沙土的跑道上摔倒,一定很惨……
    乐乐疼得龇牙咧嘴,勉强从地上坐起身子,拍掉掌心、手肘和膝盖上的沙上,看见命运乖舛的肌肤多了好几道血肉馍糊的擦伤。
    下一刻,她突然觉得腰背间与膝盖後方多了一双大手,整个人随之腾空离开地面。她吓了一跳,抬头望向来人,方寸霎时被慌乱所填满——
    天啊,为什么是被他看到……她讨厌他!不想见到他!
    「你如果不跌得这么『精采』,说不定我不会注意到你。」
    南敬霆抱著她走向操场外,沉稳的步伐没有因为多了她的重量而有丝毫迟滞,
    一席仿佛洞悉她内心气闷的言语,顿时让乐乐面红耳赤。
    干嘛说得好像都是她净做些蠢事吸引他的注意,她才没有!
    「放开我,让我下去……」她在他双臂间扭动挣扎,没忘记附近有多少人、有多少只眼睛在看。
    「你需要去保健室擦药。」他不为所动,坚定的步履没有稍停。
    「我可以自己去!」乐乐心急地低叫,百般克制自己别一拳挥出去,让大野狼反咬一口。
    「不要动。」南敬霆双眸直视前方,低沉的警告从紧抿的薄唇传出,阴酷的俊脸面无表情,显然没打算放她下去。
    乐乐这时才後知後觉地发现他的神情严肃,她不敢乱动了,却又局促得发慌,深怕别人将她和他的关系误会得更彻底。
    尤其是两天前在废弃工寮的那一吻後,虽然明知当时不会有人路过看到,她这两天还是战战兢兢的,就怕谁又跳出来逼问她是不是和南敬霆接过吻了。
    想起那个热切狂恣的吻,乐乐小脸一红,染红的双颊并非普通少女眉眼间荡漾出的羞涩余波,而是无法遏止地气红了脸,心中除了气愤还是气愤。
    他吻了她。
    南敬霆居然吻了她!
    就为了消火气,他居然不说一声、不问一下、抓著她就吻,把女孩子珍贵的初吻当成什么了?!把她当「灭火器」吗?她珍藏十六年的初吻是要给喜欢的人,他怎么可以这样随随便便夺走!
    突然脸颊感到一阵刺疼,乐乐的思绪被痛楚打断,缩起脖子痛呼:「嘶……好痛!你拿什么东西刺我的脸?!」
    「你脸上也有伤,先用生理食盐水洗乾净。」他的嗓音依然是冷沉沉的。
    她定睛环视四周,原来自己已经身处学校保健室内,安安稳稳坐在病床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替她擦药了,他在她家练剑的时候,也曾「执意」替跌倒撞伤的她擦过药,但这里是学校,很可能随时有人看到。
    「我可以请护士阿姨帮我,」接收到他阴骛的目光,她马上软弱地改变主意。「不然我自己处理就……」
    在他深黝黑眸的瞪视下,她扁扁嘴,声音慢慢消失。
    可恶,既然不爽帮她上药,就别动手呀!
    「护士下班了,你笨手笨脚。」
    他简单一句话,擦药的唯一权利落在他手中。
    哼,算了算了,反正都已经被那么多人看见他抱著她离开操场了,大不了明天被叫到厕所去「拉皮」、走在校园里不小心被撞例、天空下果皮纸屑在她头上!
    「痛痛痛痛痛——轻一点,拜托你下手轻一点……」不让她自个儿来,她喊疼总可以吧?
    南敬霆瞥了眼疼到小脸挤成一团、还不忘咬著牙、切著齿的她,他黑眸一黯,眉心紧紧揪起。
    「我已经很轻了。」
    「可是我还是痛呀!」
    他说得没错,其实他的力道已经克制得比羽毛拂过还轻了,除了优碘涂抹在伤口上所感到的剌痛外,几乎感觉不到其他外力,比她老爸老妈或护士阿姨替她上药时的疼痛程度都还轻,她理当没有怨言才对;可是,当她一看见他眼神流露出的不舍,她就忍不住耍赖撒娇——
    慢著慢著,她在想什么?他不舍?她撒娇?
    天呀,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
    一定是那八百公尺让她跑到头昏脑胀,脑功能出现障碍,开始出现幻觉,一定是这样;要不然就是刚才摔到脑袋了,回家之後得上医院检查检查!
    「以後看到我,不准逃跑。」
    南敬霆处理完她腿上最後一个伤口,深浓的黑眸目不转睛地直盯著她。
    不逃?她又不是笨蛋,哪有猎物看到狩猎者,还呆呆站在原地不跑的道理!
    「不想答应?」他倾身欺近她,双掌撑在床沿,将她困在床铺与他之间。
    「答应、我答应!」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缩起脖子猛点头。
    但,她都已经答应了,他怎么还是愈靠愈近?
    他到底想干嘛?他该不会又想……
    心中警铃大作,乐乐戒慎地缩起身子,臀部在床上一寸寸往後挪,腰杆却突然被他牢牢扣住,无法再退。
    她屏住呼吸,眼帘内的俊脸逐渐放大,心儿的节奏也扑通扑通愈跳愈快。
    「你、你你你别……这、这这这里是学校!」
    「乐乐,我想,我会想念你的迟钝、你受惊吓的脸、你哀怨的苦笑,还有,你的味道。」南敬霆突然若有所思地低喃,浓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唇前。
    他只手抚上她水嫩的唇瓣,粗糙的拇指在其上徐徐摩挲,加上他近得几乎和她相融的男性气息,引发她一波接一波的轻颤。
    什么意思?
    这算……道别吗?
    他决定要吃掉她了吗?!
    看著他凝在她脸上的专注眼神,乐乐分不清楚自己是害怕还是其他原因,全身一阵虚软,挤不出一丝力量逃开,更分不出心神厘清他话中之意。
    「不、不不不公平!我没有泄漏你的秘密,你、你你你不能出尔反尔!」她紧张低叫。
    他微微一楞,薄唇随之轻勾笑弧,在她唇前一开一合,低道:「那又如何。小红帽,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了。」
    在乐乐以为他就要张口咬住她的同时,在她紧张地闭上眼的同时,在她的心跳指数就要攀上最高点的同时,他却侧开头,俊脸埋入她颈窝,额头抵在她肩膀上。
    从她肩颈间传出的浓重喘息,仿佛他正在压抑著什么。
    最後,他没有吻她,也没有咬得她血肉馍糊,只是紧紧拥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