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他随意应声,看她想变什么把戏。
    以为他应允了,平安松了一口气,偏头想着如何转移他的注意力。
    啊,对了!人都喜欢听好话,现在就是个好时机。
    “龙神医能览尽书楼里的群书,可说是、是前无古人,后、后无来者……”
    龙炎天兴味挑眉。我还“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咧,这么可怜唷!
    “小女子对您的敬仰……犹、犹如滔滔江、江水……绵、绵延不绝……”
    这条江水是怎样,一下子有水、一下子没水,断断续续的?
    “您的情操……更、更更胜古圣先贤……那、那般高、高风亮节……虚、虚怀若谷……”
    她的迟疑是对的,他向来没啥情操可言,谦虚是什么,不清楚。
    “龙姓这个伟大的姓氏配上您,再、再合、合适不过了!您的龙颜……是那么的正、正……正气凛然……尤其是镶在其上的龙眼……
    呃、我指的是您的双眸,不是那种吃的果子龙眼……您的龙眼是如此的炯、炯亮有神,充、充满男子……男子气概……”
    “依我看,谄媚奉承也不是你擅长的方式,”
    连她都说服不了她自己,他龙炎天会信吗!
    平安尴尬垂首。唉,被发现了……
    没错,昧着良心巴结奉承的马屁话,她一概一说不顺口。
    “还是我的提议好。”
    他轻笑,俯头在她小巧的耳窝低语。
    灼热的气息俯洒于颈耳之间,窜起一阵酥麻。
    躁动的颤麻教她赧然缩颈后退,岂料背脊已经抵到书架,想往一旁跨步躲去,却被一双实臂因在宽阔的胸膛和书架之间。
    她皱眉仰起螓首,正要发难,话还没滚出舌尖便被堵回来,用他的唇一平安吓得一僵,想呼吸却不敢,只能屏息任凭一股纯然的男性气息搔拂她的脸颊,绵长而坚定的填充她的肺叶。
    宛如品尝世上最极致的甜品,他浅浅的眷尝她柔嫩的唇瓣,看似轻柔,却又重重撩拨她的心弦。
    她后脑抵在书背,侧转开酡红的脸蛋,勉强拉开两人唇舌间毫无缝隙的贴合,刻意忽略急如擂鼓的心跳,从轻喘的檀口挤出拒绝。
    “我说了……我没病,不劳神医诊治……”
    “可是我有。”
    他一句话,轻易清除她薄弱的阻碍。
    薄唇重新攫住她的小嘴,这回不再是淡吮浅尝,而是深烈的掠夺,炽猛的在她口中每一寸烙下属于他的印记,而且大掌牢牢拙紧她的粉颊,摆明不让她有机会逃开。
    由书册相叠积的木架,抵不过龙炎天忘情的侵略,摇摇欲坠……
    “唔……”危险!
    发觉身后直立的书架渐有异动,平安瞪大眼,拼命推拒还黏在她唇上的他。
    龙炎天也察觉了,使劲将她往怀中一带,两人往他的方向跌去,书架则往反方向倾倒--
    乒乒乒乒!
    书架上半截的典籍全数落下,空木架则倾斜的卡在后方架上,幸好龙炎天动作快,搂着她退离了危险地带,没让两人遭殃。
    这会儿,被迫跌扑在他身上的平安,挣扎的从他胸膛上爬起来,回身一看,看清尘雾弥漫过后的景象,小脸顿时拉下,又羞又气的瞪着那一地狼籍。
    她不指望龙炎天肯主动去收拾散布一地的书,势必得由石凌和哑奴来整理,要是他们问起书柜是怎么倒的,那、那……那么不就会知道--
    她糗大了!
    “都是你啦……”平安哇啦哇啦大叫,压根忘了那两个从不嚼舌根的人,一个懒得问、一个不能问。
    相较于她的羞愤,罪魁祸首则仍坐在原地,嘴角几乎咧到耳根,满脸只找得到一种情绪--
    偷了腥的得意,意犹未尽哪!
    正如平安所想,龙炎天那个大少爷果真劳动不得,弄倒了书柜却一点也不觉惭愧,直接吩咐奴仆去整理书楼里的混乱。
    好歹她也是帮凶,虽然是被迫的帮凶,但也不好意思把散落一地的书籍全留给石凌及哑奴整理,他们又不是闲闲没事干。于是这两天,平安都待在书楼帮忙将书柜恢复原状。
    身心舒畅。
    蹲在地上捡书的平安嗤之以鼻。
    前日,同样在这书楼里,龙炎天在吻了她、制造出这一地混乱之后,居然还大笑着说出那四个字。
    那哪叫做治病,身心舒畅的只有他一个人吧!她反而像是病了……
    嗯,愈想愈不对,她被吻的当时到现在,浑身都还觉得不对劲,好似他故意在她体内放了颗火种似的,只要那天的情景一跃上脑海,火种就开始燃烧,她的唇和脸便会隐隐发烫,烧得她得六神无主、熨得她心湖大乱。
    那夜,她又做了恶梦。
    只不过,在梦里,曾经模糊的身影恍然变得清晰,书上交叠的男女成了龙炎天和她,他低醇魅惑的嗓音在她耳畔徘徊,和那张薄唇同样炙热的大掌,随着他的吻抚过她每一寸胴体……
    停!那是恶梦,还想它干什么!
    可恶的龙炎天,他卑鄙、他杀千刀、他王八蛋、他臭鸡蛋!
    不但又害她做恶梦,也害她之后与他见面都不自觉把目光绕到他唇上、忆起那温润的触感,他的唇看起来很薄,但却矛盾的拥有坚韧与柔软、漠凉与温暖……
    走开走开走开!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呀,对于他借治病之由,行色欲之实的恶劣行径,她怎么老放在心上--
    借治病之由,行色欲之实。划过脑海的结论,让平安不禁柳眉倒竖。
    “可恶!我居然还傻傻的以为那样真能治病,龙炎天是大骗子!”
    她抡起粉拳拿搁在腿上的书本出气,思及书本与她无冤无仇,索性放了粉拳,改而拍掉书皮上的灰尘,映入眼瞳的书名,赫然教她眯起冷眸。
    《房术论道》她又揍了书本几拳,然后狠狠丢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眼不见为净!
    平安拍拍掌,站起身,从窗棂瞧见哑奴在书楼外的凉亭替她摆好了午膳,便暂时将不愉快抛诸脑后,开心的往凉亭走去,看今日哑奴又端出什么好料理。
    “好香哦……这是金针拌百合对不对,菜色真漂亮!”平安食指大动,拿起筷箸毫不犹豫开动。
    “哑奴,你不要楞着不动,坐下来一块吃。”
    察觉哑奴神色凄苦、蓄满湿意的水眸像是快哭了出来,她关心的问:“哑奴,你怎么了?”
    哑奴摇头,闪烁的眸光逃避平安询问的视线。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哑奴还是一迳摇头,豆大的泪珠因她的动作滚出眼眶。
    别告诉她,有人没事眼睛会浙沥哗啦出水的!
    平安轻叹,掏出手绢。“有什么困难我会帮你,你先别哭--”
    “平姑娘。”有人打岔。
    “石凌,是你。”总算有救星了,他们是自己人,应该比她这个外来人还能进入状况。“你知不知道哑奴怎么了,为什么哭?”
    他颔首,刚毅的下颚因牙根暗咬而微微抽紧,仿佛在对抗某种痛楚,无形的割在心上。
    “门外。”冷凝无温的嗓音,此时参杂了几许几不可辨的无能为力。
    “门外怎么了吗?”
    “有人求医。”
    “那就请他进来呀!”可这跟哑奴有什么关系?
    “不能,少爷不准。”
    “我去看看。”平安转身就往大门的方向走。
    “平姑娘--”
    她顿步回头。“你们是龙家庄的人,我不是。我去看看,龙炎天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石凌默然放弃想劝退她的念头,泪眼汪汪的哑奴则是扯住平安衣袖,马上盛了一碗饭菜,连同筷箸一起交给平安。
    平安一头雾水的接过饭菜,还好有石凌在一旁解释。
    “她们跪了两日。”
    “跪了两日?!什么食物都没入腹吗?”平安低呼。
    石凌和哑奴一同点头。
    “好,我拿给他们吃。”平安走了几步,又踅回凉亭,将手绢塞给石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