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江朴月收回飘远的思绪,偷偷凝着站在客席一角的符沙将,心中百感交集。
    他虽然受到枪伤,但是从外表几乎看不出来,因此除了她,没有人把他当成重伤的病患。
    这使得她想起了殷径竹方才说过的话。就算她出面阻止沙将参与这次的任务,他应该也不会答应吧?
    思及此,江朴月轻轻别起唇,笑了。
    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如果没有她跟在他身边,那么她根本无法放心,不如让她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会比较好一点吧?
    不过,当江朴月发现自己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整个人愣怔住了。
    “我是……怎么了?”她低问着自己。
    她不是那么害怕看他杀人的样子?也不想再当他的“良心”,阻止他杀人的吗?
    那么,这一次他如果又动刀,她该怎么办呢?
    江朴月不禁迷惘了起来。
    唉……
    如果事情能够像文矢说得那么简单就好了,如果说出口就能解决一切,那么她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但是这一切也只是如果而已,不可能变成真的。
    江朴月的目光忍不住追随着符沙将移动,靠近那两个长相很像的墨家兄弟,再移回他俊挺的脸上。
    霎时,江朴月的心中浮出了一个感觉。
    不管是罪也好、恶也好,看来她这辈子都必须和符沙将这个男人,永远牵扯在一起了。
    可是令她讶异的是,这回她不但没有半点抗拒,也没有恐惧。
    也许,经过这三年的时间,他们都有所成长,也想通了很多吧?
    文矢倒是说对了一句话,如果她一直不去面对,那么事情就永远解决不了。
    而这一次,她要一劳永逸,将她的梦魇彻底赶出她的生命之外,因此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符沙将走过去。
    在这一刻她突然了解,她的过去与沙将的紧紧相连,而她的未来也同时系在他的身上呀!
    第九章
    一早,大家各自忙碌准备着,直到傍晚吃完饭后,他们再度集合,池文矢带了两个新伙伴给他们认识。
    “咳!这个现在扮成真正买货人的是我们的易容高手。”池文矢指着身高约一百七十公分的金发男子。“因为他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因此在工作的时候请叫他的假名,霍克。”
    “而霍克这个名宇,大家该知道就是真正买货人的名字吧?不过那位真霍克先生今天晚上确定不会出现,所以大家可以不用怕叫错人。”池文矢讲了个冷笑话,但是没有人笑,于是他耸耸肩,继续介绍第二号人物。“至于在我左手边这位是枪手,他这次是来支援我们的。”
    “大家好,我是云风涯,各位有什么生意要做,可以私下找我谈,喏,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多指教。”
    云风涯露出白牙,笑咪咪的对在场的每一个人发了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见状,池文矢气得青筋直冒。
    不遇话又说回来,这便是池文矢所创办的自由人,这个专门解决他人疑难杂症组织的特色之一。
    这也就是为什么自由人拥有无法估算的能力,也拥有无法计算的雇员。
    自由人的工作是以单次任务和难度做为计酬标准,再由池文矢这个知人善任的“经纪人”代为分配任务。
    自由人另一个成功的要因,在于池文矢在任职中情局时,认识了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物,在成立自由人后,将他们招揽为组织的一分子,并且在执行任务时,让他们充分发挥出自己的实力,也因此他们从未失败过,有着浓厚的色彩。
    “够了,风涯,小心我扣住你银行里的钱。”池文矢忍无可忍的放了话,云风涯才乖乖的闭上嘴。
    殷径竹将前天讨论出来的结论再对众人说明一次。
    “这次由我和霍克打头阵,出面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文矢、沙将和江小姐负责救人,而云风涯则负责支援的任务,赤爵和青爵准备好接应车辆和通讯任务,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见没有人提出异议,殷径竹点点头。
    “那么,大家要小心自身的安全,任务结束后再回到这里集合。”朝大家露出微笑的殷径竹正式下命令,“OK!那我们各自出发!”
    于是,殷径竹和霍克带着千万的伪钞乘一辆车先出发,符沙将、江朴月和池文矢则是一同上了一辆箱形车也跟着出发。
    负责掩护支援的云风涯以及墨家兄弟准备好了通讯器材便随后跟上。
    在午夜十点,一场救援任务开始行动。
    江朴月和符沙将一同坐在后座,由池文矢开车。
    当江朴月看到符沙将手中的长刀时,不禁微蹙起眉来,“这是……他送给你的刀子吗?”
    符沙将怔忡了一会儿,才看了她一眼。“嗯,这的确是他送的那把刀。”
    他们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巴塞纳。
    江朴月根本没有想过符沙将居然还在使用巴塞纳送的刀子,不禁愕然的问道:“你还在用?”
    “我用习惯了。”符沙将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刀子,“而且也还可以用,那就没必要换。”
    闻言,江朴月笑了。
    这真的很像沙将的想法。
    身边的东西与讨厌或喜欢无多大关系,即使是一把巴塞纳送给他的刀,一把杀人无数的刀,一把他杀了巴塞纳的刀,他一样可以继续使用。
    这样单纯的人真好,因为他们永远不会想得太多,也不太会自寻烦恼,和她比较起来,的确是幸多了。
    “你不喜欢这把刀?”符沙将望着她问道。
    现在的他和她有点接近,又不会太接近,虽然他还是老搞不懂朴月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至少,他又能看见她的笑容了。
    “没有。”江朴月口是心非的说。
    其实她是不太喜欢那把刀,因为那上面有太多不愉快的回忆了,但是巴塞纳都死了,她也不必要拘泥太多。
    可这会儿,却换成符沙将在意了。
    “你不喜欢的话,回来以后我再把它换掉。”
    江朴月讶异的看着他,发现那墨亮的瞳眸里闪着认真的光芒。
    “不必了,我并没有说讨厌。”
    “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好像是这样。”
    “我没有。”
    符沙将对她的坚持皱了眉,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慢慢了解一件事,那就是她有时候挺顽固的,只要是她坚称的事,不管别人再说什么几乎都无法使她改变主意。
    这还真是伤脑筋,那他的刀是换还是不换呢?
    轻轻叹了口气,符沙将选择直接面对问题。“但是我在意你的想法。”他诚实的将想法说出。
    就是因为在意,他无法不说。
    然而江朴月却恰恰与他相反,就是因为在意,因此她无法将事实说出来,总是埋藏在心里。
    闻言,江朴月心里顿时溢满柔情,并感觉双眼刺疼。
    沙将选择忠实面对心中的感受,而她呢?为什么不能?就因为过去的不堪,她还是要放弃他吗?
    符沙将见她沉默不语,心里也有了计较。
    因为他不想胡乱猜测江朴月的心事,而让自己烦恼,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她再度离开他,因此显得特别谨言慎行。
    不过这三年来,随着他的人际关系有所改变,他的心情也跟着转变。
    于是他选择退了一步,娓娓说出自己的心愿,“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在我们完成这件工作之后,你愿意说给我听吗?”
    就是这句话让江朴月决定敞开心胸了。
    沙将在努力,但是她一直在退缩,害怕过去、害怕一切,也害怕未来,到最后连自己在恐惧些什么,也变得不是那么清楚。
    “嗯。”江朴月点点头,趁自己还有勇气的时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那么,就等工作结束后,我再告诉你。”
    她要告诉他,这三年来她做了什么事,她的心中又在恐惧些什么,不定他们可以再像过去一样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