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阙舱若早就不晓得去看过阙宕帆几次了,依旧没有任何效用,这心魔……是打算困着她一辈子了,她早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但她仍是点点头,表示会去。
    究竟会不会去?她自己心里有数。
    阙司戬不是不了解她,他凝视了她半晌,暗吁了口气,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踱向厨房门口。
    在离去之前,他倒是留下了一句语重心长的话,「舱若,不要再让以前的事困扰妳,因为那不值得妳烦心。」
    阙舱若原本忙碌的小手停顿了一下后,才又恢复忙碌,但眼里却泛起了愁云,久久不散。
    她也知道不该再为过去的事情所困,但是想是容易,要做……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这等苦楚,恐怕只有经历过类似磨难的人才能够体会吧。
    黑聿吾对着刚刚送上来的资料皱眉。
    而他的面前,则端坐着一名跟他长相三分略同的男子。
    他专注地看着黑聿吾阴沉的脸,等着他问话。
    偌大的办公室内,低气压持续笼罩,直到黑聿吾开口说第一句话,才稍有舒缓。
    「这是怎么一回事?」黑聿吾把手中的资料丢回桌上问道。
    男子立刻解释,也松了口气。「大哥,就如你所见的,那间广告公司其实在一年前就已经是个空壳子了,所以我们实在没有收购的必要。」
    「但是他们在广告界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不是吗?」
    「是有,但也可能不多了!」
    「嗯?」黑聿吾扬起了眉,静待弟弟的下文。
    「根据我暗自查访的结果,他们的一些老客户,早在今年初就私下寻找别的广告公司逐渐代替他们的业务往来了。」
    「是吗?」黑聿吾闻言,面容仍十分神秘,令他的弟弟黑聿岂根本猜臆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殊不知黑聿吾的脑海里全是阙舱若那迷茫的眸子,他本想为她收购下广告公司,然后逐一断了她模特儿的工作,将她纳入自己羽翼之下,让她只为他一个人展笑颜,不再拋头露面,也不让她被别的男人觊觎。
    熟料广告公司根本是个烂摊子,收了就是赔本生意,而黑家人是从不做赔本生意的。
    为她……值得吗?他扪心自问,也马上有了答案。
    值得的!
    才几日没见到她,他就弄了一幅她的海报进办公室,令黑聿岂和一些经理级以上的职员讶异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尤其是黑聿岂这多事的家伙,竟然在看到海报的第二天,就替他弄来阙舱若所有出现过的杂志,还有服装秀的录像带。
    效率之高,令黑聿吾觉得好笑,便难得轻松地说了他几句,若是他能把这份心用在公事上,他会考虑让他去度几天假。
    结果黑聿岂这个原本有点油嘴滑舌的家伙闻言居然瞠了眼,好似他多长了两只角在头上一样,让黑聿吾又好气又好笑。
    或许真是他平时严肃惯了,因此一旦他偶尔露出放松的笑颜,就令大伙傻眼了。他自己也觉得讶然,自从见到了阙舱若之后,他的人生轨道似乎一步步的正在偏离中。
    「大哥,别投资那间广告公司了,我又另外要人查了些资料,我保证你看了一定会有兴趣的。」
    黑聿吾瞧了瞧一下子突然笑得有些贼的弟弟,才将视线投向他递过来的数据夹上,他问道:「这是什么?」
    他不喜欢看黑聿岂笑成这个样子。
    而他会笑成这样有两种情况,第一就是他觉得事情愈来愈有趣了;第二就是他想整人了。
    黑聿吾知道弟弟绝对不敢得罪一向公事公办到连亲情都不顾的他,但是私下的兄弟关系他就不敢如此肯定了。
    「你看看不就晓得了。」黑聿岂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他的习惯是把最好的留到最后再享受,虽然黑聿吾发起脾气来恐怖得就像身处炼狱一样,但这份资料绝对有看头。
    黑聿吾的心里还是有疑虑,因此当下也不再和他耗时间,拿起他献上的「大礼」开始展读。
    不过仅是看了第一行字,他的长睫一抬,立刻进出怒不可遏的火花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有交代过你去探及别人的隐私吗?」
    黑聿岂一脸无辜,回视着他说:「大哥,这不是隐私,不过是她的一些工作资料罢了。」
    当然,这只是黑聿岂的借口,事实上他是对黑聿吾看上的女人好奇得紧,因此便偷偷私下教人去查了,谁料却查出了一些令人吃惊的内幕。
    比如……她居然是阙家的人,光是这点,就令他坐不住了,而原因呢?那当然是得摆好架式等着看戏啰!
    「工作资料?」听了他的话,黑聿吾冷哼了一声,「是工作资料的话,为什么会连她的家人都写进来了?」
    黑聿岂那一张比黑聿吾俊美的脸,更加无辜了。「那是从模特儿经纪公司问来的员工资料,当然会有填上一些身家资料。」他边说,一只手边在身后打了个「X」。
    在商场上混久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当然厉害,更何况这根本是小问题,他自是应付有余。
    但黑聿吾又岂会不晓得他在玩什么把戏。
    「够了,你出去吧。」他不喜欢将自己此刻的思绪表露出来,便想遣走弟弟。
    黑聿岂这才笑咪咪地站直长腿离开,不过他在离开之前还是不忘问黑聿吾,「这样我下个月可以多休几天假吧?」
    黑聿吾则是回了他一个大白眼,震天价响地吼道:「你马上给我出去!」
    不知死活的黑聿岂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大吼声,惬意地离开。
    直到办公室的大门再度被合上,黑聿吾才将注意力放回文件上。
    「妳为什么是阙家人呢?」他喃喃地说。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找到想要的女人了,然而她却是父亲最痛恨的阙家人,他该如何是好呢?
    阙舱若坐在习惯的位置上,以一双无神的大眼盯着阙宕帆,让他脸上惯有的笑容不再,也挤不出来了。
    「够了,舱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他终于看不下去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帮她倒了杯水,要她先躺在沙发上休息,但是她并没有照做。
    「不,我等一下还要去摄影棚,不能休息太久。」阙舱若淡淡地说。可她推拒的话才说完,阙宕帆那张和气的笑脸马上在她面前放大。
    「妳敢违背医生的命令吗?」
    阙宕帆笑归笑,不过阙舱若当然明白他这笑脸有着威胁的意味,便认命地躺上沙发去,喝了一口水,吃下他递过来的药。
    「妳还是跟公司说说看,给自己放个长假吧。」他满意地看着她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
    她却直摇头。「不行,我的工作排到三个月后去了,我不能休息。」
    一来,她要是临时休息的话,会给慕芸秋带来麻烦;二来,不工作的话,她的心也并不能就此平静下来,因此她宁可工作,也不要一个人待在冷清的家里,孤单地等大哥回家。
    阙宕帆蹙蹙眉,上下瞧着她。
    有没有搞错呀?看看她为了工作瘦成什么样子了,再瘦下去,下回他就不是在这里看到她,而是急诊室了!
    「我打个电话去给司戬,我相信他会有方法的。」
    「不!我真的不需要休息,二哥……」
    阙舱若急忙起身阻止他打电话,未料才站直身子,眼前便一片黑,整个人摇摇欲坠。
    「舱若!」
    阙宕帆真会被她吓掉半条命,等他飞奔而至,她已经软倒在地毯上,因此他毫不考虑,抱起她便直接闯进好友裴然的诊疗室,差一点吓坏里头的病人和护士。
    不过裴然倒是挺镇定的,马上明确地下令护士动手。在一阵手忙脚乱后,阙舱若才被移至普通病房吊点滴。
    阙宕帆也跟着陪在身畔,直至护士请他回到工作岗位,他才叹了口气。
    「舱若,我们都是不幸的人,不过妳和司戬可说是最不幸了……我看这辈子想摆脱阙老头死后留下的阴霾,你们得更加油了。」他抚抚她无血气的脸颊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