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大哥!你现在要去哪里?」黑聿岂边跟上边问道。
    「我要回家。」黑聿吾一脸严肃地走进电梯里按下数字。
    黑聿岂跟进电梯里,鬼叫道:「回家!你居然跟我说你要回家?我的天!」
    「怎么?我不能回家去救我的女人吗?」他瞪着黑聿岂,因为他正动作夸张地两手一摊兼翻白眼。
    「你不能回家呀!你昨天不是才跟老爸赌气说,你要娶嫂子,并且绝对不踏进家门一步,这样你还要回家?」
    被黑聿岂这么一剖析,黑聿吾踏出电梯的脚步停了下来,回首注视着他。
    「不然你说我该怎么做?眼睁睁地看着舱若伤心难过吗?」这比要了他一条命还要让他觉得痛苦。
    黑聿岂沉默了,因为如果他有方法的话,他老早在看到阙舱若走进黑家大宅的那一刻就想出来了,而不是跑来通风报信。
    黑聿吾握紧了拳头,咒骂了一连串脏话,便往停车场移动。
    事到如今,他才不管他之前说了什么,或承诺了什么,他都要回去要人,他羽翼下的女人,绝容不得别人欺侮。
    黑聿岂则是怕他会做什么错事,便哀号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上车,免得他和老爸两个硬脾气的人一吵起来,会吵掀黑家大宅的屋顶的。
    熟料,等两人一上了车,黑聿吾的手机就响了,令先前一直打不通的黑聿岂翻白眼。接起电话,黑聿吾的口气里充满火药味地问道:「哪位?我现在没空讲电话,没事的话我要挂了!」
    但是手机另一端传来的声音令他大吃一惊,因为打电话来的,居然是阙舱若的哥哥阙宕帆。
    「你不能挂!因为这件事情很重要,舱若现在在急诊室,我要你马上过来一趟。」
    黑聿吾没有察觉出阙宕帆语气里的责备意味,只是听到阙舱若人在急诊室,他肺里的空气顿时像是被人抽光似的。
    半晌,他才在阙宕帆的叫唤声中回神,说道:「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就到医院去。」语毕他立刻挂断电话。
    黑聿岂本来是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否则黑聿吾的脸色怎么那么差,但他老兄居然发动车子,也没警告一声的就飞车出停车场,害得他一头撞到玻璃窗,脑袋上撞了个包。
    「好痛!大哥,你就不能开慢一点吗?开这么快会死人的!」黑聿岂忍不住咒骂了几声。黑聿吾微偏过头,冷冷地说:「舱若如果有事的话,我也不活了。」黑聿岂闻言,脸一白,动也不动地乖乖坐着。他心想,今天是大凶日吗?否则怎么会发生这一堆事呢?
    飞车来到医院,黑聿吾连引擎都没有熄就开门下车,奔进医院里去。
    黑聿岂认命地帮他收尾,否则这种高级轿车停在这里又没拔钥匙,三分钟不到一定被人开走。
    两兄弟就这么气喘吁吁地来到急诊室,黑聿吾一看到阙宕帆,便忙过去问状况。
    但是阙宕帆一见到他,不由分说地先给了他一拳,打得他颊上立刻肿了起来。
    「喂!你干嘛打人呀!」黑聿岂一边过去扶人,一边骂道。
    黑聿吾却阻止弟弟挽袖,摇摆了一下站起来。
    他知道是自己没有遵守承诺,没有保护好舱若,所以他心甘情愿挨这一拳。
    「对不起,是我不对!舱若呢?她不要紧吧?」黑聿吾神情还算镇定,但只有天晓得,他其实心急如焚。
    阙宕帆深凝了他一眼,才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太清楚,不过有裴然在,她会没事的。」
    他已经不晓得是第几次在急诊室看到阙舱若了,但这一次,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于是马上打电话给每一个他能够联络上的人,好转移他的无助感。
    就在黑氏兄弟来后没多久,几个阙家人也都来了,尤其是阙司戬,他毫不掩饰焦急,这模样不禁打破了一般人心里对阙家人的无情印象。
    黑聿岂一面瞧着自己的大哥暴躁的在急诊室前来回踱步,一面也观察着阙家人,发现他们跟传闻大相径庭。
    他们其实都很棒,外表个个俊逸、优秀,超然气质和说话态度,令人想象不到阙家上一代的放浪形骸。
    思及此,黑聿岂猛然有了一个想法,便跑去打电话。
    一个小时之后,裴然走了出来,一群人立刻围了上去,关心地询问他有关阙舱若的情况。
    裴然拿掉手套及口罩,看着众人,忧心忡忡地说:「外伤都已经处理好了,但是……」
    「但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阙淮歆差一点想扁人地吼道,也吼出所有人的心声。
    裴然这才无辜地叹气道:「她的求生意志不高,如果熬不过今天晚上,就算是大罗神仙来都救不了她。」
    黑聿吾一听,一个魁伟的大男人差一点昏倒在地,他抓紧裴然的袖子道:「不会的!舱若不会被击倒的!不会的!」
    阙司戬见状,蹙着眉将他扶稳。
    众人默然不语,直到裴然说可以去看阙舱若了,大家才移步前往病房。
    一到了病房,黑聿吾当然是急急地赶到床边,神情沉重地执起阙舱若的手,颤然地以指轻触她苍白的容颜。
    「舱若,别丢下我,没有了妳,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妳告诉我呀!舱若……我是那么的爱妳……我爱妳啊……」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他黑聿吾平时不言苟笑、纵横商场,但到底也是个血肉之躯,会哭也会笑。
    没有人忍受得住失去至爱的创痛的。
    黑聿吾流下了他成年后的第一滴泪珠,他不断地在阙舱若的耳边轻喃,企图唤起她的求生意志。
    「舱若,妳这个顽皮的小妮子,别忘了妳还欠我一个吻,还欠我一句爱我的话,如果妳就这么走了,我找谁讨去?」
    身旁的人一个个悄悄离去,留给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黑聿吾继续倾吐,「对不起,我说过要保护妳却没有尽到责任,妳醒过来打我、我好不好?别折磨我好吗?舱若,快点醒过来……我要娶妳,妳还记得吗?」
    未久,又突然有人进门了,但是黑聿吾一点也没有察觉。
    「我爱妳,舱若,失去了妳,妳不怕我也跟妳去吗?」
    进门的人是黑仲绅和石明珠,他们早在门外听到儿子的话,两人都蹙着眉,不知道儿子居然用情至深。
    「我知道妳怕黑、怕痛、怕作噩梦,所以妳不要再睡了,否则我会把妳揪起来,狠狠地吻妳一顿。」黑聿吾苦笑地说,红了双眼。
    一旁的石明珠看不下去,差一点想上前去安抚儿子的心情,但是黑仲绅拉住她,摇头制止她。
    他推着轮椅先行出去,而石明珠看着儿子良久,才愁着脸离开。
    病房外,七个阙家人看着黑氏夫妇,也没有说什么,便径自在长廊上或坐或站的等着。黑仲绅瞧瞧他们,然后转头跟黑聿岂说:「我到医院中庭去等聿吾,等他情绪稳定一点,再叫他过来。」
    石明珠推着丈夫往中庭行去,不过途中,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仲绅,你要怎么处理呢?」
    黑仲绅垂头,若有所思地说:「我想……我或许做错了事。」
    一个小时后,原本不肯见父亲的黑聿吾被黑聿岂说动,在阙舱若再度做全身检查的时间,去了一趟中庭。
    由于此刻已夜幕低垂,所以黑仲绅等在小径上和石明珠看着天上的明月,两人于路灯下的身影显得特别苍老。
    黑聿吾和黑聿岂走了过去,不发一语地看着黑仲绅。
    「聿吾……」石明珠开口叫黑聿吾,但是他却摇摇头。
    「别再叫我了,我要娶舱若,所以我不当黑家人了。」黑聿吾这话一出口,黑聿岂就抽了口气。
    「大哥……」
    黑聿吾只是和黑仲绅对视,呼了口气才道:「我是认真的,你们没有办法接受舱若,那我带着她离开便是。」
    黑仲绅闻言,气得抓紧轮椅把手,「好!你走吧!给我走得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