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宿:“当然,好看的男孩子,人人都感兴趣。我嘛,当然也一样。”
我说:“晚点见面聊?”
文宿拒绝:“丁主任,好好陪女儿才是正经的。我们来日方长。”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若即若离,一个“来日方长”,又将我打发了。
我心里堵得难受,盯着被挂断的页面,立在商场的人群里,愣了一下。
我抬眼扫了一下周围,奶茶店排着队的都是年轻人,车里下来的,年纪最大也在三十岁左右。
四十三岁……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
悦悦站在商场门口,红着眼睛看着我,她长大了,不像小时候,咋咋呼呼的喊我快点,而是静静的等着。
我陪她去买衣服,她选了一套黑色的运动套装,宽松,大方。
我叮嘱她,今天的事,不要跟苏情讲。
到家门口,悦悦站在单元楼门口,仰头对上我的视线,“爸爸,我可以继续喜欢周星逸吗?”
“嗯……”我心里腾起怒火,紧咬着牙。
我横她一眼,语气有点冷。“丁悦宜,你喜欢他什么?”
因为我的宠溺,她一往无前:“他长得帅。”
“嗯。”我握紧拳头,指骨咔咔做响。
悦悦被我吓到,往后退了两步。
“先回家”我语气很冷,“你跟他断了,这件事让它过去。”
我生气的时候,她有点怕,缩了一下脖子。
但她仍不退让,“可我真的喜欢他。”
“喜欢他,就要……”我撑着腰,咬了一下后槽牙。
我拎着她上楼,将人扔进去。
苏情坐在客厅角画画,头顶亮着一盏灯。
听见哭声,她放下画笔看过来,“怎么了?今天不上晚自习吗?”
我砰一声将门关上,转头吩咐丁悦宜:“悦悦,你先回房间,我跟你妈妈聊聊。”
“你们…”她视线在我和苏情之间转了一下,“要离婚吗?”
我站在玄关处,皱了一下眉头,脱口而出,“你脑袋里天天在想什么?!”
她鼓着腮帮子,眼睛通红,转身往房间走。
苏情见状,将画笔放在旁边堆满染料的盘子上。
大概是坐得有点累了,她弯腰揉了揉膝盖,浅色的裤子沾了点染料。
“发生什么事了?”苏情问我。
苏情画画的角落靠近阳台,那里是儿子毛豆练习画画的地盘。毛豆睡了,她可能是有些无聊。
她背对着画板,一双手脏兮兮的,小拇指和小臂下面,全是染料,五颜六色。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她双手悬在半空。
我从她前面走过去,立在阳台前面,转身看过去,“她早恋,被我撞个正着。”
“早恋?”苏情蹙眉,又在沙发尾部坐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一个酒吧的……男…混混。”我手里握着烟,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烟盒上。
苏情坐在沙发那边,“你怎么处理的?”
我大拇指弹开烟盒,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随便讲了一下道理,就把人拎回来了。”
我想让苏情去跟孩子聊一聊,母女之间,这些话更说得开。
她脾气比我好,不至于一耳光扇死孩子,也不至于骂出太难听的话。
按常理,苏情应该会立刻接话,不说我两句不好,也得发表个意见,但是今天,她却格外沉默。
我靠在阳台的花架上,一手夹烟,一手转打火机。发现她很久没说话,便抬眼看过去。
苏情坐在沙发上,僵着身子,视线随着我手里的打火机移动。
我的心猛的往下沉。
我竟然忘了,她是文宿店里的老顾客,这个打火机,指不定见过。
空气一瞬间紧张起来,周围的温度降了下去,我的后背却有点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悦悦的事还没商量出解决方案,文宿的事又显露端倪。
可,文宿这件事,并不算什么。
她是我众多情人里面,睡得最少的,如果因为她,苏情要跟我离婚,那真是太不值得了。
我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夹着的烟落在地板上,我浑然不觉,只是跟苏情一起,盯着那个打火机。
这个情境……
我该怎么解释这个打火机的来处,这么女人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指甲油勾勒的玫瑰……
我出钱买的?
这不可信,满大街都是打火机,不至于买一个文宿的。
借的?
也不行。
借了为什么不还,还贴身装着。
文宿送的?
不行。
她无缘无故,为什么送我打火机。
我盯着这个烫手山芋,仿佛置身断崖,往前一步,万丈深渊。
“这个打火机挺好看的。”苏情突然开口,她平淡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