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她一把挥去折扇。
    他诡异笑道:“前天早上,有个自称来自卧龙雅舍的小丫环到沐王府找你。”
    她心跳快到不行,“什么小丫环?”
    “她说你答应替她安排厨房的工作。”他深沉地问。
    “那就安排给她啊,一个小丫环想进厨房工作,这不是难事吧!何必大老远到贾府来问我?”她冷汗直冒。
    这个男人,绝对是有备而来。
    “卧龙雅舍的主人黑公子在同一天来向我兴师问罪。”
    “问……问什么罪?”
    他冷哼,“他问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罪,他指控我偷了他的女人,而且信誓旦旦。”
    她颤了下。完了!这下完了,可怜的她就要被拆穿西洋镜了。
    “女人……什么女人?贾府里多的是女人,你要不要问问这里有没有哪个女人迷了路需要找回家的路?”她顾左右而言它,企图做垂死的挣扎。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曾经是我的未婚妻。”
    楼奔看不下去了,这样下去他怕会出人命。“少夫人,你就说实话吧!藕花姑娘是不是在你这里?”
    “藕花?不是死了吗?”
    “她没死,少夫人.如果你真见过她,求求你行行好,把她的行踪说出来。”
    “我没见过她。”睁眼说瞎话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是不同的,你是诚实的,你是站在我的立场想的,没想到你和普通女人没什么两样。”
    沐且云几乎肯定了黑涛的指控,他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林黛玉可能做了什么。
    “沐且云,你走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她死都不会做出卖朋友的事。
    “少夫人——”
    “楼奔,给我搜!”
    “沐且云,你敢!”她欲阻拦,这时,衣柜有了动静,于藕花推开衣柜门走出来,目光和沐且云交会,千言万语,不知由何说起。
    “你们别再逼林姑娘了。”
    “我们不逼她,你会出来吗?”沐且云冷冷地道。
    林黛玉扶她坐回床铺,“你满意了吧!非要弄到这般田地才肯甘心罢休。”
    他看了一眼于藕花隆起的肚皮。“你有孩子了?”
    于藕花不语,用手抚着腹部.保护心十足。
    “是黑涛的孩子,藕花的身子不适合怀孩子,她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不得已拜托我帮忙,你们特地来揭穿这一切,高兴了吧!”
    “你知道藕花身子虚弱不能有孩子,你还糊涂地帮她这个忙,万一有个闪失,你拿什么赔!”沐且云轻斥。
    林黛玉源向他,“黑涛要我赔什么我就赔什么。”
    他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一尸两命,你如何赔?”
    “木已成舟,孩子都这么大了不可能不留下来,”
    她以务实的口吻道。
    她挑衅的举措让他心里有口难言。“楼奔,告诉贾老爷一声,说少夫人今天会和我回沐王府,”
    “是。”楼奔退下,“藕花怎么办?”
    沐且云撇开眼先看向窗外,沉思半晌。“藕花一道回沐王府,明早通知黑涛来接她。”
    于藕花抗拒,“不,我不去沐王府,”
    “你非去不可,惟有这样,从今而后你才能自自在在地活在阳光之下。”他的眼中乍现一抹冷然。
    是夜,初上三更,浓情小筑里林黛玉犹未人眼,门外传来极细微的响声。
    她竖耳倾听,一瞬间,沐且云的身影已动作迅速地从窗棂跃人,高大昂藏的身影自信地走到床炕旁。
    “不请自来是谓贼。”她说。
    高大的身躯不等她邀请,覆上了她的,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讨厌——”
    纤细的身子被他搂得死紧,一把青丝在枕上晃动着,铁掌探人被中。不消片刻,两人浑身充盈着燥热的火焰,响应对彼此热烈的渴望。
    炽烈如火。
    欲望得到满足的沐且云神清气爽地来到练功房,一刻钟后,楼奔加入。
    “大人,这么早。”
    “不早罗,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早膳时间了。”作息规律的他,除非生重病,每日练功从不间断。
    “大人何时起程回浙江?府里有数封来信,内容有关政事需要大人定夺。”
    回浙江,是该回浙江了,他在金陵耽搁太久,已久到超乎平常。
    他不打算孤身回去,他得带着他的妻。
    她会愿意才是,他不确定,昨夜她在他身下热情的响应给了他很大的鼓舞,令他燃起一线希望。
    “大人。”楼奔唤他。
    他回过神,“吃过早膳后跑一趟卧龙雅舍,黑涛肯定心急如焚,告诉他藕花很平安。”
    “藕花姑娘居然怀了黑涛的孩子。”替主人抱不平的楼奔还是很愤恨。
    “有失有得,如今想来未尝不是美事一桩。”
    如果藕花没有诈死,他的人生就不会有现下的奇缘,他该满足了,不能有恨。
    “大人有雅量,卑职佩服。”楼奔说的是肺腑之言,易地而处,他也许会杀了那对狗男女。
    晌午一过,楼奔带来消息。“我等了半天,黑涛都没有回卧龙雅舍。”
    “他不在雅舍,上哪儿去了?”
    楼奔说:“牛嬷嬷也不知道,我留了话,请她转告黑涛藕花姑娘在沐王府。”
    沐且云到客房探望于藕花,把楼奔说的话陈述一次。
    “你不告而别,着实让他不知所措。”他坐在离床不远的石椅上,内心平静无波。
    “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我真的好抱歉,”她说。
    他了解地颔首,“我三个月前就知道你还活着。”
    她讶然,“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去上坟,发现墓地有人动过,很细微的地方,可我就是知道,因为你的棺是我亲自埋下的,再小的不同我都会看出来。”
    她悸动了下,“你很生气对不对?”
    他耸耸肩,巧妙地回答:“都过去了。”
    她追问:“不,也许你认为都过去了,但在我心里,它还没有过去,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很生气。”
    他点点头,“我是很生气,对自己产生怀疑,很强的失落感,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就这样?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对自己产生怀疑?”她的心揪了一下。
    “没错,我以为你选择了我,没想到你爱的人是 黑涛。”
    他已无怨,也无恨,因为他有爱,他爱上了另一 个女人,他爱上了他的妻, “我是爱你的。”她突然说,用一种迷蒙的眼神看 着他, 他微愣,“你说你爱我?那为什么又……”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因为你不够热情,对我不够热情。”
    他失笑,觉得她的话没头没脑的,“什么意思?”
    “其实我需要热情的男人,你连吻都不曾吻过我,让我感受不到你的情意,你不爱我对不对?”她几乎问不出口,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很残忍,可是她一定要知道,否则她到死都不会瞑目。
    沐且云僵住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坦率地向我问这个问题,我自问过自己不下百次,是的,我不爱你”
    他知道自己必须诚实。藕花曾是他的妻子人选,如果没有诈死事件,她会是他的妻,这毋庸置疑。
    她哭了,她最近常常哭,一点点小事也能催人泪。
    “你爱黛玉吗?”她又问。
    他点点头,“我还没告诉她呢!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我今天在你面前表现的全是我最真的一面。你也许会怨我这时候才表露真心,可我不想骗你。”
    “我明白。”她拭了拭泪,“我现下心里舒坦多了,大伙儿全接受了我没死的事实,谢谢你。”
    “你的身子……”
    她微笑,“好多了,心情放松后,心疼的毛病也没那么常犯了。”
    “黑涛很爱你,这回他上沐王府找人将自己的心意表白得十分透彻,我看得一清二楚。”